五年到底有多長?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讓所有的人事變遷得改了偏離了最初的模樣。
顧安站在懷安侯府門口,回身抬頭望了望頭頂的牌匾,心中複雜非他人能想。
誰能想到,五年前的侯府還隻是堪堪在京城站穩腳跟,而如今,卻已經成了繼昔日的太子府與五皇子府之後,聲望最高、底氣最硬的府邸。光是每年從大夏、林城以及京城各大合作的商鋪交來的錢,都能將整個侯府的地麵全部用金磚鋪過一次。
自行車在京城乃至整個大梁火了起來,老太爺因此而入了工部,頂了侍郎的官職。這可是實打實的四品實職,在朝廷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而二爺則在五年前考中舉人之後,去年正式棄文從武,入了皇家武院,短短半年時間在皇家武院闖出一翻名堂,小小年紀成了武院的夫子,還開宗立派收了一幫徒弟。
小少爺也五歲了,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學文習武都很有天分,甚至對醫術也十分好奇,惹得太醫院的那幫太醫們隔三差五就要來說情,想收小少爺為徒。
唯一遺憾的,就是夫人仍舊沒有再出現過。想到這裏,顧安神色一黯。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侯爺一人回府,整個人仿佛魂魄都丟失了一樣,抱著小少爺三天三夜都沒說話。
後來才知道,夫人在采藥的時候,失蹤了,從此音訊全無。
老夫人哭暈過去了幾次;二爺也連著一年沒怎麼說話;而侯爺則苦學醫術,並考到了從醫文書,幾乎每天都泡在藥房和書房裏。主子們除了在見小少爺時是正常的,其他時候,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息。
有很長一段時間,府裏的下人們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不是怕主子生氣怪罪,而是怕說錯了話惹他們傷心。
前段時間,皇上病危,五皇子被人下毒,聽說是什麼五毒,連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沒有辦法。最終還是侯爺妙手回春,不僅解了五皇子的毒,更助他奪取了皇位。
侯位之上,封無可封。夫人從二品誥命升到了一品,小少爺也得了一個忠勇侯的封號。可惜,整個京城,無人得知,懷安侯府的侯夫人早已經不在了。
畢竟府裏的下人敬重主子,從不外說,誰又會知道麼?
而經過這一事,侯爺的醫術也在京城中出了名了——大概喜歡一個人,當她不在時,就會努力變成她的樣子,以解綿綿無絕期的相思苦罷。顧安如此想道。
“管家伯伯……”粉雕玉琢的小團子騎著自行車,努力地往上蹬了幾下,終於爬上了台階,在門口仰頭看著顧安問道:“管家伯伯,你在看什麼?”
顧安低頭看著自家小少爺,臉上頓時堆滿了笑意:“在看他們有沒有偷懶,把咱們府上的牌匾擦幹淨啊?”
“哦,”肖暄理解地點了點頭,說道:“管家伯伯你太忙了,讓喜樂哥哥來幫你啊。”
顧安聽到“喜樂”的名字,眉心一跳,強作笑意道:“喜樂他也很忙的。”喜樂這小子是手腳麻利,做事有條理,可就是太不懂“規矩”,不時地頂撞自己這個管家。
若是讓他也管事了,那還不反了天了。
肖暄還想再說什麼,顧安忙搶先問道:“侯爺還在藥房嗎?”
“嗯嗯。”肖暄頓時小臉一癟,眼角還掛了幾顆眼淚珠子:“管家伯伯,你說爹爹他,是不是不喜歡暄兒?不然他為什麼總是不和我說話?”
年僅五歲的肖暄,早已經懂得自己和其他同齡人有所不同,別人大都有爹疼有娘愛,隻有他娘親不在,爹爹還對他不理不睬。雖然知道爹爹是思念娘親,但幼小的心靈依然會很難過。
顧安看得一陣心疼,蹲下來將他圈在懷裏,將那個說了無數遍的解釋又一次重複:“侯爺不是不喜歡你,隻是,你的娘親不在了,侯爺哀傷過度始終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