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誌軒對任家的事幾乎了如指掌——十六歲的他已經在這裏無憂無慮的生活了7年,他覺得7年的時間已經算很長很長了,仿佛在這裏紮了根。他此時正獨自在大院裏踱步,思考人生。
任雯嵐恰好經過。作為道斯學院代囘理董事長的她,現在手捧著一大堆道斯學院的資料,差點沒有注意到無所事事的葉誌軒,這令葉誌軒不由自主地想打招呼。
他想起自己那位坑兒子的爹,竟憑著和任雯嵐的丈夫任逍遙有穿同一條開襠褲的交情,硬是將他這麼一個大好兒子塞在了任雯嵐手中。所以葉誌軒也有幸與任家下一代傳人任胤玄和任伊柔三人青梅竹馬。
他們三人自小一起長大,都親切的稱任雯嵐“任阿姨”。
啊,不對,任家兩兄妹應該叫任雯嵐,媽。
葉誌軒抬頭,笑著對任雯嵐打招呼:“媽好。”
任雯嵐愣了一下。 “啊,不是,娘……也不對,母親……對了對了——任阿姨好!”葉誌軒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角色當中,十六歲少年燦爛的笑容一臉無害。
就算任雯嵐再怎麼溫柔賢惠,也沒辦法無視這麼厚臉皮的存在,還好此時她還記得自己手中捧著道斯學院新招收的所有學生資料。葉誌軒覺得要是現在任阿姨手中換成是一根擀麵杖,肯定毫不猶豫一把杵他臉上。
這個院落的建築很中國風,紅花翠竹,落英繽紛,一切都提醒著任雯嵐此時不能亂來,壞了劇本裏的角色形象,於是她扯動著嘴角,給鏡頭一個溫柔大度的微笑。拱形院門處進來的牛二瞬間就被這個微笑給鎮住了,唯唯諾諾的仿佛見到觀世音菩薩在挖鼻屎。 “什麼事?”任雯嵐恢複了正常。
牛二是任家公館的下人,他瞥了一眼旁邊的葉誌軒,挨到任雯嵐耳邊說話。
被當成外人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令葉誌軒很想扇那牛二一巴掌,但是寄人籬下的卑微感作祟,使得他隻好忍著走到一邊裝作觀賞竹子。 “你說,他叫蕭墨?”任雯嵐聽完牛二的話後,略顯驚訝,然後將那疊厚厚的新生資料塞進牛二的懷裏,活動起有點麻木的手臂。
“是的。”牛二賠笑著抱著資料。
“他說他父親是蕭楓?”
“是的。”牛二回答。
葉誌軒此時也終於回了半個頭,注意到任雯嵐此時的情緒明顯不是很高昂,似乎碰見了什麼棘手的事。直覺告訴她有麻煩降臨,但是她還是很快調整了畏懼不前的心態,決定像往常一樣迎難而上。經過了一係列令牛二和葉誌軒瞠目結舌的表情變化後,任雯嵐回頭對豎著耳朵的葉誌軒說:“你也過來看看吧,這個人的老爹很可能是你爸的死黨。”
我爸的死黨?難道又是一個被坑兒子的爹扔過來的乖乖?
“好的!”葉誌軒秉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可貴精神,突然就多雲轉晴了,完全不計較剛才牛二的舉動。
這個任家公館或者該稱為任家大院,純粹的中國庭院風格。從小院出去,往後經過橫穿盎春池的九曲十八斷橋,這些木石雕砌而成的橋段看似雜亂,有很多部分甚至類似於死胡同,完全不必要存在,但是整座九曲十八斷橋卻暗藏著五行八卦陣法,正常時九門洞囘開,但你如果小看它,那就得小心你的小命了。
穿過斷橋,左手邊便是任雯嵐的辦公室,一座叫做倩怡閣的玲瓏小屋。任雯嵐讓牛二先把資料都放進去,自己卻和葉誌軒繼續往前,繞過後院假山叢,竟瞬間回到了前門會客大廳,接著徑直走進角落的暗間。
進了暗間,一個與葉誌軒年齡相仿的男孩就站在這裏。
蕭墨的臉簡直像他的名字一樣黑——這是葉誌軒對其第一印象。
葉誌軒以前從來都認為“扔在煤堆裏就再也找不出來”這句話是誇張手法的形容,然而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