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想來,這一切又都是自己造成的。曾經的誓言他再也給不了,她因恨自己而牽連秋棠似乎也無可厚非。可如今橫亙在他們麵前的,又何止一個秋棠?
他轉身看向秋棠,她冷不防地瑟縮了身子。他不由一怔,這分明是心虛的表現。看來他錯過了什麼。
眸子危險地眯起,直把秋棠看得渾身發毛,垂下眼睫再不敢與他對視,他方輕輕啟唇,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道:“你去太醫院找醫女幫你處理傷口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秋棠張了張口,眼睜睜看著姬雲野無情地轉身離去而無能為力,眼眶一酸,落下淚來。
姬雲野打發了秋棠後便徑直循著花緬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他不知道追上她能做什麼,但他覺得隻有陪在她身邊他才會安心。然而最終卻遍尋她不著,他的心中一陣悵然。
花緬雖對姬雲野有些失望,可相較於他身中情毒一事,其它皆已不再重要。
且不說讓秋棠做他下半生的解藥比殺了她還痛苦,若秋棠不慎死在他前麵,他豈非也性命不保?因此,她必須要想出辦法來。她知道一種換血的方法,采集自體血液兩倍大約一萬毫升同一血型的新鮮血液,一邊從一個手臂放出血液,一邊從另一個手臂輸入新鮮血液。相同血型不難找,隻要看血液是否相融便可,但這個時代沒有采血器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為今之計唯有找到薑孟涯,或者其他能換血之人。
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花緬想到淩月曾經救過自己一命,想必醫術必然了得,何不找他詳詢一番?
這麼想著,她便抱著雪球由之前的漫無目的轉而直奔淩月下榻的行館。
還好人在,沒讓她撲個空。花緬一見淩月,臉上全是欣喜。淩月正為花緬如此待見自己而暗喜,卻聽得她道:“你可會解情毒?”
淩月不由一陣失落,原來她見到自己的歡喜不過是因為有求於自己。腦中回憶了一遍她方才的問題,她說了什麼?情毒?他詫異道:“你怎會有此一問?”
花緬麵上帶了急迫:“你別問那麼多,隻說能不能解吧?”
淩月斟酌一番道:“解倒是能解,隻要與人交.合便可,隻是以後的每個月都要與解毒之人結合一次,根據所下藥量多少,少則兩三年,多則十來年,那毒方能清除,否則一旦發作便會暴血而亡。”
雖然已知結果,但聽到淩月的回答,花緬的心還是不可抑製地抽痛起來。
“可還有其它方法?”
“沒有。”
對於淩月過於幹脆的回答,花緬心中頗為不解:“你為何騙我?明明可以換血。”
淩月先是一怔,隨即唇角勾起:“話雖這麼說,可換血哪有那麼容易?”
“有多難?”
片刻地沉默後,淩月沉聲道:“非內力高深且精通醫理之人不能為。”
“世上這樣的人多嗎?”
“不多。”
“有多少?”
淩月眸光微閃,而後不動聲色地道:“據我所知,隻有一個。”
“難道真的隻有薑孟涯才能換血?”花緬不免有些泄氣,“要到哪裏才能找到他呢?”
淩月並未回答,隻眸色深幽地看著她。
花緬疑惑道:“怎麼?莫非你知道他在哪裏?”
“不知。”淩月關切道,“看你如此緊張,莫非中了情毒的人是姬雲野?”
“不知”二字有如一記重錘狠狠砸下,花緬黯然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告辭。”
花緬將雪球揉進懷中,臨走之前叮囑道:“你可否保守秘密,若被有心人知道,野哥哥會很危險。”
“這是自然,緬兒的事就是我的事。”
對於花緬來說,那句叮囑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可她就是想聽聽他會如何回答。果然,他的答案讓她甚是受用。
她欣慰地道了謝後向外行去,卻被淩月喚住:“既然來了,不如帶我遊覽一番帝都如何?”
花緬一愣,這才想起,好半晌都未見到女皇,她四下張望一番道:“怎麼不見女皇?若她也在,我可以帶你們一同遊覽帝都。”
“她和故人有約。”
淩月麵上波瀾不興,花緬也未多想,她有些失望地道:“還真是遺憾。那我今日就先為你盡盡地主之誼吧。”
淩月溫文一笑:“多謝,那便有勞了。”
一路並肩而行,花緬歪頭問道:“我可以叫你阿月嗎?”
淩月一愣,旋即笑道:“好。”
花緬卻倏地怔住,他的笑容如此明媚灼目,美得不似凡俗,眼前仿佛跳躍著萬點金光,讓她一時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