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踏進停屍間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莫小飛那張冰冷的臉。
那一刻,我的淚水就像是暴風雨一樣傾瀉而出。我無法相信躺在停屍床上的他是真實的,更無法相信那一具冰冷的屍體就是我最愛的男人。強烈的悲痛早已經讓我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淚水一股接著一股從我的眼眶裏流出來,仿佛無盡無止。我的心似乎碎了,就像是摔在地上的青瓷。強烈的心痛讓我不得不用手按住胸口,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使我好受一些。
我的心髒好似在流血,甚至能夠聽到身體裏汨汨的流血聲。
我的心真的好痛,痛得我無法呼吸。
其實無盡的悲痛早已經將我的心摧殘得支離破碎,讓我就像鬼魂一樣變得輕飄飄的,仿佛隻要一陣風就可以把我吹走似的。盡管傷痛欲絕,但我還是鼓起全部的勇氣,迫使自己去看他那冰冷的屍體。那一刻,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熟悉卻又極為陌生的臉,那是一張我想要得到卻永遠無法得到到的臉,那是一張存在於我夢境之中的臉,那是一張總會對我洋溢著陽光笑容的臉,那是一張俊美得仿佛整個世界都要為他凋零的臉。
可是現在,那張臉卻蒼白得可怕,讓我心中發寒。因為他已經永遠閉上眼睛,永遠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殘忍的世界。
我全身的力氣仿佛就像被抽空了一般,讓我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我開始無聲地哭泣著,哭得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我想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人知道此刻的我到底有多麼傷心和絕望,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多麼愛他。盡管我傷心得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但我卻一直都沒有哭出聲音,因為我怕驚醒他。盡管我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再醒來了。
其實我根本沒臉站在這裏,我應該去死的,因為是我害死了他。是的,是我害死了他。我不應該和他分手的,如果我不狠心和他分手的話,事情根本就不會這樣,他也根本不會愚蠢的跑去自殺。
很難想象,他竟然為了我跑去自殺?這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從來沒有。在我的印象裏,他一直都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充滿了青春活力,他就像是來自天堂的天使,不僅僅有著完美的外表,還有著純潔的心靈。他是一個頑強的男孩,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他都可以笑看人生,堅強的挺過去。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一個堅強的男孩,在麵臨感情的時候卻脆弱的就像是一個孩子,而且竟然還選擇了自殺。可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死他的!我不應該和他分手的,真的不應該。
我愛他,那麼的愛他,也許這個世界沒有人比我更愛他。可是我竟然害死了他?如果這個世界可以以命換命的話,我真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是的,我願意替他去死。其實一直以來我隻希望他過的幸福,至少要比我過的幸福,所以我才強迫自己離開他。而我並不能夠給他幸福,因為我隻會讓他的人生變得混亂,讓他左右為難。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的離開卻並非給他帶來所謂的幸福,卻反而引導他走向了死亡……永遠的死亡。
——他從高樓跳了下去,然後永遠閉上了雙眼。
我身後的女警察終於走來,將我扶起。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沒有了骨頭的軟人,根本站不起來,整個身體似乎都倒在了女警察的懷裏。我眼眶的淚水依然止不住的流出來,似乎永遠也流不完。女警察遞給了我一張紙巾,然後輕聲安慰我說:“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我接過紙巾對她說了聲謝謝。我用紙巾擦著淚水,可是不管怎麼擦也擦不幹,因為我的淚水總會持續不斷的流出來,一顆接著一顆。
其實我應該歇斯底裏的發泄,應該聲嘶力竭的大哭大喊。可是我並沒有,因為我認為自己沒有資格。是的,我沒有資格在他的麵前這麼做。因為是我害死了他,一切的責任都在於我。我沒臉在他的麵前發泄,而我隻能夠無聲的流淚罷了。
我讓女警察扶著我走到了他的身邊。
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我的心就像是被刀絞一樣的疼,疼的我幾乎咬緊了牙齒。豆大的淚珠從我的臉頰滑落,然後滴落在他那蒼白的臉上。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大顆的眼淚,讓我感覺自己的淚水仿佛都要在此刻流光了。我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但與以前不同的是,他的臉不再溫暖,而是刺骨的冷;他的臉也不再柔軟,而是從未有過的僵硬,就像是冰冷的石頭。
其實在我的印象裏,他的臉總是光滑細膩的,是柔軟的,是溫暖的,是毫無瑕疵的……以前的時候,我總會忍不住去摸他的臉,因為那樣能夠給我帶來溫暖,而且不管遇到了什麼困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要摸一摸他的臉,我就能夠心滿意足。
記得每次在撫摸他的臉時,他都會微笑的看著我,那如水一般柔和的雙眼,總能夠給我帶來甜蜜的溫暖。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不能夠再重來了,因為生命隻有一次。
無盡的傷心和痛苦這一刻彙聚到了一起,讓我突然想起了很多關於他事情,腦海裏那一幅幅熟悉的畫麵飛速的閃過。記憶所帶來的強大傷痛,讓我突然趴在了他的屍體上痛哭流涕。
記得以前的時候,隻要遇到傷心事,我就喜歡趴在他那結實的胸膛上哭泣,向他訴說心中的委屈。盡管他現在的胸膛又硬又冷,但我依然很想這麼做。可是這麼做卻再也不能夠讓我感到溫柔了,反而隻是刺骨的寒冷。
他是我最愛的男人,永遠都是。可是我卻殘忍的害死了他,讓他帶著絕望和遺憾,甚至還有怨念離開了這個世界。我根本不敢去想象,站在高樓上準備往下跳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麼?也不敢想象當時他到底有多麼的絕望和傷心。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的,是我。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永遠!
趴在他身上痛哭的時候,我不禁想起了和他所經曆過的很多事情。其實我們還算頗有緣分,因為不管是在高中還是在大學,我們都在同一所學校,而且還都在同一個班級。最不可思議的是,不管是高中還是大學他都是班上的班長。但是在高中的時候,我們卻沒有任何的交際,甚至形同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