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媽媽做的餅幹，請你們吃。”稚嫩的手臂，友好伸出。男生笑得如同天使般溫暖而真誠。
“好漂亮哦……”
“形狀好特別……”
“我們，真的可以吃嗎？”
孩子們歡歡喜喜擠著小腦袋。
“當然。”男孩忙不迭一個勁地點頭。
看著那香酥脆軟的糕點口水流了一地，胖乎乎的幾雙小手你爭我搶地從髒兮兮的袖子裏伸出來，正欲去接，卻忽然被強而有力的大手所阻攔。
“快跟我回去，說了多少次不要和他玩。”
“不嘛，我要吃餅幹。”
“叫你們不聽話，那樣家庭出來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要吃……嗚嗚……”鬧著喊著，孩子們最終卻也無可奈何地被帶回了家。
……
男孩呆呆看著那些並不相熟的陌生阿姨們，一個個都對他豎著劍眉，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惹人生氣。一路哭著小跑回家，問爸爸這是為什麼。卻隻聽得一聲歎息。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他做錯了什麼嗎。下次再積極一點，然後叫年輕貌美的媽媽把糕點做得更精致一些，這樣就對了。
第二天．
放學路上。
男生緊張兮兮地遞過手裏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個，比上次的更好吃。你們，要不要……”
“走開啦，我們才不稀罕。”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打斷，同時，也毫不吝嗇地往地上吐了幾口唾沫。
“野種的東西，我們才不稀罕。”
“真討厭。”
“……”
迎接他的卻早已不再是羨慕和垂涎欲滴的眼神，而是淹沒他於痛苦邊緣的語言。
“那個阿姨根本不是你媽媽，是繼母，你知道什麼是繼母嗎。”
“不，不是的……”男生慌亂地搖著頭，捂住自己的耳朵，卻還是擋不住那些字眼時不時鑽進耳朵裏的折磨。
“為什麼你的手臂會有傷痕，如果真是親生的，怎麼可能會下這樣重的手？”
“我……”男孩百口莫辯，隻能把衣袖放下來遮蓋。
“沒話說了吧，我們可不想和不幹不淨的野孩子玩。”
“就是，走開啦。”
稀稀落落的人群離去，最後一個，還不忘使勁把他撞倒在路邊的水溝裏。衣服瞬間就髒了一大片，緊緊咬住嘴唇，男孩倔強的話語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聽得到：“我不是野孩子……不是……”
掉落在水裏的精致禮盒碎成兩半，香甜可口的糕點暴露在空氣中，男孩卻沒有絲毫感覺。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媽媽做的。“你這個貪吃鬼，除了吃你還會幹什麼啊。不是做了一盒嗎，怎麼現在還要。”
“不，這是要給朋友們……”他眼神閃躲，不敢與她直視。
“好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拖油瓶，竟然敢把家裏的東西免費往外送，糧食不要錢啊。你這麼喜歡當好人，那我就讓你當，讓你當……”她越說越激動，隨手抄起一疊厚厚的衣架就往他手上身上砸去，一下又一下。男孩忍著默不作聲，他知道，隻要發泄完了，她遲早會央求他不要告訴父親而低頭認錯，那麼就可以再做一盒。。。
這樣回想著，越發珍惜得來不易的餅幹，男孩直勾勾盯著碎掉的盒子。眼淚蓄積卻遲遲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