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重塑千城(2 / 2)

都說昆侖有陸吾看守,等閑不得隨意進去。我以為我此來定不容易,稍有刁蠻,然待我走到這昆侖第一重山門時,周圍竟無人看守,唯有一孩童在此嬉戲,蹲在一桂花樹下撿著一根樹枝比劃。但見我來,他蹭的一下就起來了,跑到我麵前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的好奇不已地問我:“蠕蠕姐姐,你怎麼在這裏?”

我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不知他所雲。待我默過神來,才聽清他口裏所喚何人,我如遭雷劈,鈍頓道:“蠕……蠕…蠕蠕嗎?你喚我蠕蠕?…”

他偏著腦袋,一派天真可愛,見我驚詫他也露出疑惑樣子。他看著我道:“蠕蠕姐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東離啊!你見過我的,在南詔國時你還來麒麟洞尋我,管我要麒麟珠。”

南詔國、麒麟珠!這一切,我雖不知他到底說的是什麼,但這心裏的詫異確實有的。一股寒氣席卷全身,頭嗡的一聲,扯著頭皮發麻。

那個叫東離的孩子拽著我的衣袖,仰起頭懵懂問我:“姐姐,姐姐,你可還記得你曾用一個香囊換了我的麒麟珠?你說終有一日你會再來找我拿回去,彼時你再將我的麒麟珠還我。我一直等著你來,可為何你自去後,我便再未見過你呢?”

我惆悵的看著天空,飄忽蕩蕩的思緒,讓我有了從未有過的迷茫和畏懼。我不知自己到底在怕些什麼,隻是呆呆開口問他:“你莫不是錯認了人,我叫長安,不叫蠕蠕。”

他聞言先是一怔,倏而又是清明過來,抄著小短腿學著大人模樣圍著我轉了兩圈,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右手捏成了一個拳頭,一下砸在左手手心,十分篤定道:“不會錯的,雖然過了百年,你的模樣沒有怎麼變,我是記得見你時你便是的模樣的。而且我還記得蠕蠕眉心有顆朱砂痣,你的眉心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我不會認錯!”

我仍是恍惚,不知他所雲。他見我不信他的話,也是急了,小短手伸進袖子中搗鼓片刻。我定定瞧著他舉動,隻見他掏出一個香囊遞到我麵前,努力踮起腳尖,將那香囊舉的高高的給我看,口中急促說到:“你看看,我將這香囊保存得好好的。就等著你能回來,好將香囊換回去。阿娘說了,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我既是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的。”

我死死盯著那香囊,努力想要想起,可挖空心思也沒能記起一星半點的東離口中的往事。東離仍把手抬得老高,就等著我將香囊接過。

我訕訕一笑,坨坨將手伸出去接過他手裏的香囊。這香囊此刻在我手中,就如燙手的山芋。我出神的盯著它看,除了那些古怪的花紋以外,我再看不出半點不同。

東離奶生奶氣的說著話,話裏還有些許落寞:“那年南詔國,不知為何突然間就遭了災。大水衝垮了堤壩,漫進洱蒼城中,甚至都漫到我的麒麟洞了,而且還死了不少人。我從麒麟洞出來,本是為了救災,但還輪不到我出手,那水莫名其妙就止住了,我聽人說止水的人是南詔新任的女皇,可我從不知道南站的君主們,又怎麼會知道什麼新任的女皇呢。再後來,昆侖墟的嵐愚來了南詔,她見我孤苦伶仃、一人待在麒麟洞裏,遂將我帶來著昆侖,說要收我為徒。未曾想,今日竟能在這裏遇見你,蠕蠕姐姐我們還是很有緣分的對吧。”

此刻的我,手腳冰涼,呆如木雞。東離的每句話聽在我耳裏,都足以使我震撼。

他一席話,叫我再沒心思待在這山門前。那昆侖墟的神宮就在眼前,隻要在往前一步到得那浮世鏡前,便能看到所有一切過往。我來不及與東離多言,拂袖轉身,跨過山門,匆匆趕去。

即便那浮世鏡裏的故事,讓我難以接受;甚至會有一段傷我刺我的過往,我也想去瞧一瞧。這一顆奔赴浮世鏡前一探究竟的殷切心,正譬如擺在飛天麵前的一盤燒雞,迫不及待要將它食在腹中。

供奉浮世鏡的子吾宮裏,空無一人。我好奇,為何無人看守這如此重要神物。我這一路走來,未免太過順利了些。我暗想,這一切好像都早有安排,勢要讓我知道些什麼,故意給了我線索,再一步一步引著我去找出線頭所在。明明知道這不是巧合的有意為之,但我現在急於求得事情原委,也管不了那麼多,硬著頭皮帶飛天進了這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