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語絮絮叨叨地說著,婉兒一直沒吱聲。時間一分鍾一分鍾地過去,探視時間隻有一個小時。他們都感到時間的緊迫和得分離的迫降。
他們似乎意識到什麼,像感應似地向前湊著身子,都努力想令對方高興。顏子語握了婉兒的手,很綿軟也很冰涼,但每個手指和掌都有硬硬的繭。婉兒感覺出顏子語的失望。
“在這裏總是要做些粗活的。又是度假,對對?”婉兒故意開玩笑。
“你受苦了。”顏子語的安慰顯得缺鹽少醋,進入到實質。
“監獄……”婉兒的話沒說完,似乎感覺到背後管教滿的目光,“好了,談這個,你結過婚嗎?”
“是的,但又離了,女兒和她媽媽都在美國。”通了幾年的信竟然沒說到這個,連顏子語也奇怪。婉兒的事他是知道的,電視討論中說得一清二楚。但顏子語願意過多地談他。
“噢。”婉兒幾乎是長舒一口氣,露出了易覺察的笑容。
顏子語受到鼓勵,他希望做得更好,讓婉兒更為滿意“:到時來北京吧,我都安排好了。”
婉兒點點頭,看出來激動、喜悅。顏子語沒有提她將住在哪裏,是否跟他在一起。婉兒注意到。
“下周我來接你,書到時托運好了。”婉兒的手還攥在顏子語的手裏“你出汗了。”
婉兒適時地抽出手:“沒什麼,那些書我可以捐贈給監獄圖書室嗎?”書是顏子語寄來的,婉兒特地征求他的意見。
“當然,當然。你感覺怎麼好就怎麼來。”顏子語對婉兒的做法很高興,又萌發了一層敬意。“你姐姐和蘇紅樂會會來接你。”
“,我給她們說我自己回去,安安靜靜的,我喜歡興師動眾。”
顏子語點點頭,他站起來,因為女管教已經走了進來,催他離開。
他走近婉兒,盡量自然地注視她。婉兒沉默語,然而就在最後的一瞬突然輕輕地擁抱住他。顏子語覺得自然,一下子這麼親近。但婉兒像大姐姐一樣拍著他的後背。
“子語,你要保重。”婉兒的聲音很輕很輕。
然而就是這句話使顏子語淚眼婆娑。他努力認真地點點頭。
顏子語沒有接慕容婉兒。
她獨自離開了。誰也知道她去了哪裏。
本來顏子語打算出發之前給監獄來個電話。但那一周他太忙了,采訪、審稿、開會,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差點抽出時間去接婉兒。當然這行,再忙也能忘了這個。
他是從辦公室直接去機場的。下了夜班即坐著早班飛機,他估算了一下時間,一個半小時的飛行,下了機後要坐兩個小時的汽車,到那裏會超過十一點。他想婉兒會因此生氣的。
然而等他火速趕到女監時,女看守竟說慕容婉兒已經出去了。他一愣,出去了,什麼意思。“出獄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