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時候,提出這個主意的人是影離,而皇帝軒轅德也是讚成這個主意的,所以這兩個人對於雪兒的態度,才會前後轉變如此之大。
影離跪在地上的身子依舊疼得筆直,他懇切的看著軒轅昰,目光中滿是真誠:“殿下,屬下此舉也實屬無奈。殿下若是不足以自保,屬下又怎敢將實情和盤托出?”
軒轅昰沉默許久:“你是意思是說,你逼著我去攻打西漠南平,統一天下,還是為了我好,為了讓我有足夠能力自保?”
這話他說的諷刺,然而影離回答地卻是異常認真:“是,這些年來,留在承天教,屬下愈發覺得,軒轅恨那個人,深不可測,根本就無法以常理來衡量……”
“殿下你可不要忘了,這些年來,顏如魅所培養的散功聖女,有多是是送進了軒轅恨的寢宮!”影離的眼睛中竟難得出現一絲畏懼之色,“那麼多的內力集中到一個人身上,隻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提到“散功聖女”,軒轅昰的臉色終於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不過看向影離的目光卻是帶了一絲嘲諷:“那你現在怎麼又肯說了?難道現在就不怕軒轅恨報複了麼?”
影離神色一肅垂下眼眸:“那是因為,殿下方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
軒轅昰的嘴角還帶著血跡,脖子上的血珠還在緩慢地滲著,他卻絲毫不以為意,隻是直直盯著麵前的影離,絲毫要一直看進他的心底。
“我又怎麼知道,”他緩緩開口,聲音諷刺,“方才你所說的這些,不是為了讓我順利回京,接受軒轅德的旨意,而再次杜撰出來的故事?”
影離猛地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全身都是微微顫抖:“殿下……”
然而,迎上他的,卻是軒轅昰嘲諷中帶著不屑的眼神。
影離的臉色更加蒼白,目光中竟似有水光晶瑩:“屬下帶著殿下流落民間,先後遭受大小三十多個門派的暗殺追剿,身上的每一處傷痕,皆可作證!那些門派,屬下也都一一記在心間,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一一查證,二十五年前……”
軒轅昰揮了揮手,阻止影離繼續說下去:“陳年往事,多少證據都已堙滅。何況我又怎知你不是與那些門派串通一氣?”
影離的身子晃了晃,若有所思起來,看先軒轅昰的眼神突然失去了所有光芒,變得無比黯淡起來,抿著嘴唇 沒有再開口解釋一個字。
對於一個刻意選擇懷疑的人來說,任何一個字的解釋,都是多餘的。
“殿下,”他深深地看著對方,直等到軒轅昰找不到話說以後,才疲憊不堪地開口,“直說吧,殿下到底想要怎麼樣?”
軒轅昰一頓,瞬間反應過來,隨即倔強道:“不想怎麼樣!”
影離的目光更加深邃:“若是沒有任何條件,又何必如此急著否定,屬下方才所言,回京去求證一番,總比此刻斷然否定要更好不是嗎?”
軒轅昰被說中心事,也不急著否認,反而隻是一笑:“最了解我的人,果然隻能是影先生……”
影離垂下頭去,深深的歎了口氣,疲憊與蒼老,再一次在他身上顯露無疑,就連那高大魁梧的身影也變得佝僂起來。
他又問了一句:“殿下,你的條件,或者說要求,到底是什麼?”
軒轅昰直直盯著他:“這一點,從一開始你就明白,我心裏清楚,你心裏也很清楚!”
影離又沉默了,沉默了許久才道:“沈姑娘離開的時候,隻帶走了一個藍色花布包裹的壇子。”
軒轅昰道:“那是他父母的骨灰。”
然而影離卻不接他的話,繼續道:“剛才在殿下回來之前,屬下隻是將殿下身世的真相,簡單告訴了沈姑娘。”
軒轅昰的瞳孔驟然一縮,目光銳利如針的盯著麵前的影離,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在那目光之下,影離竟然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他深吸了口氣,這才繼續道:“沈姑娘臨走之前說,子欲養而親不在,是最為兒女最大的痛苦和不幸,她自己已經是孑然一身,希望殿下莫要如她一般……”
孑然一身!
軒轅昰隻覺得胸口一窒,無比心疼那個女子,同時心中又有怒火升起。
孑然一身,她孑然一身!那麼將他置於何地?她這是不肯信他,不信他的真心,還是不信他陪伴她的決心?
說不清的失落和憤怒瞬間席卷而來,軒轅昰渾身顫抖著,緊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影離的聲音還在緩緩繼續:“沈姑娘還說,她不想成為天下的罪人,所以,不希望你拋下肩上的責任去找她。即使你去了,她也不會見你”
她也不會見你!
這幾個字如同千鈞大錘,直接落到軒轅昰胸前,扔胸中的鮮血再次噴湧而出,眼前一黑,竟是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