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把一張紙巾按在薛仲乾腦門兒上,然後走進他的視線,一個一個把那些卡子拿掉。
“如果你不說出去,沒人會在意我。警察找我隻因為我是何幕的老婆。”王麗並不看薛仲乾。她把摘下來的那些東西放在一邊,又拿起兩個更大的卡子,在薛仲乾胳膊上抹了一些冰涼的東西後,卡上卡子,然後又從他的視線中消失,這次走得遠一些。
“你要真這麼想,隻有等著被抓了。”盡管也有點怕,薛仲乾還是要堅持說服王麗。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竇子萍告訴你的?”
這個時候聽到竇子萍的名字,薛仲乾心裏抖了一下,馬上就想到在報社監控錄像裏看到王麗和竇子萍在一起,還有那次“投鼠事件”,薛仲乾本能地認為不要把竇子萍牽扯進來。“不是,刑警不會把正在辦的案子對記者講。”
“那就是你瞎想。”
沒有時間這麼扯下去,薛仲乾索性說出黃小娟姐姐故事中的一個情節,如果那個故事真是關於何幕的,王麗就會明白大事不好。
“你應該早就知道何幕在朝陽有女人的事吧?而且那個女人在幾年前就敲詐過你,對吧?”薛仲乾話音落定之後,屋子裏一點聲音都沒有,是那種死一般的寂靜,真想不到白天的醫院裏也會有這種死一般的寂靜。
為給自己壯膽,薛仲乾不顧死活地繼續說下去。“很多事情正在一點一點明朗,不要再有僥幸心理,如果還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就去自首吧。”
薛仲乾感到兩個胳膊有點發麻發熱,他不知道王麗在對他做什麼,此刻他的生死全在王麗掌控中。薛仲乾第一次認真想到死,或許王麗把手中的按鈕再轉一些他就沒命了。假如就這麼死去的話,爸爸媽媽會很傷心,他還沒好好報答他們;竇子萍會很震驚,原來自己喜歡的人是個人渣,她會把那杯酸奶扔進垃圾箱。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王麗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打斷了薛仲乾的思考。“你打算什麼時候對警察說?”
“如果你也願意的話,我們就一起去吧。”胳膊上的熱和麻消失了。
“再給我兩天時間,我得把父母安頓一下。”
“好吧,就兩天。”
王麗從遠處走過來,再次出現在薛仲乾視線中,仍然不看他。“如果你去自首,竇子萍會等你嗎?”
這個問題薛仲乾想過,答案是“不會”。因為竇子萍對他剛剛開始喜歡,還沒那麼深的感情,最重要的是他進去的原因,竇子萍一旦知道他為什麼會與王麗有如此牽扯,就會厭惡他到極點。
“已經談不上這些了。”薛仲乾不想與王麗談論有關竇子萍的任何事,他要把竇子萍保護在這個不幹淨的世界之外。
王麗摘下那兩個大卡子,把紙巾遞給薛仲乾。“其實沒有你什麼事。我們小區的監控早就壞了,沒人知道你去過。隻要你自己不亂想,不亂說,你就會一直這樣活下去。”
薛仲乾一邊用紙巾擦那些黏糊糊的東西,一邊在琢磨王麗的話。“她的意思是說她不會說出我來嗎?”
“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會料理,你就不用費心了。”王麗把設備放回原處。“兩天之後我會去找那個警察,我有他的名片,告訴他我做了什麼。記住,是我一個人做的。”
薛仲乾把紙巾扔進紙簍,抬頭看王麗。
王麗掃了他一眼。“走吧。”
薛仲乾繞過設備,朝房門走來。王麗站在距離房門不遠的地方,薛仲乾要想出去必須經過她身邊。當薛仲乾與王麗之間的距離達到最小值的時候,王麗突然抱住薛仲乾。
她的身子很瘦,全是骨頭。
“再見!”王麗輕輕說出這兩個字,然後放開薛仲乾,轉身打開房門。
走廊的陽光瞬間照進來,薛仲乾迎著陽光走出房間。
根據何慕提供的交往名單,趙剛他們最近一段時間主要拜訪了幾位女士,對何幕的情感生活進行一番梳理,似乎也發現一些可以深挖的線索。
首先趙剛他們找到何慕的初戀女友。這位女士與何慕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而且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後來何慕考上大學,女生沒考上,盡管女生一心盼著何慕大學畢業後會娶她為妻,但現實並不如人所願。何慕在大二的時候就明確告訴初戀女友他們結束了,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那個女孩子曾經很痛苦,在家鄉呆不下去就去北京打工,什麼活都幹過,後來找了個河北人結婚,有一個女兒,現在仍然在北京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