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的再好也總是不會持久的,那麼,我一定要趕在凋落之前趕緊開到樹的最頂端……躲在遠處看著他們悄然離去,我暗自對自己說道。
“剛才那位姑娘,武薇姑娘可認得?”
“什麼人?落英台那個嗎?”
“是的。”
“嘻嘻,想不到我大唐街知巷聞的才子王維居然會看得起道觀裏區區一個丫頭。”
“論牙尖嘴利,王某自是敵不過冰雪聰明的武薇姑娘。那位葬花女子,還請姑娘告知?”
“剛才風大,我又一心想著帶公子回去複命。那位姑娘的麵貌倒真沒看清,公子若有興趣,回頭待我查查今日誰在落英台當值便是。”
“公主身邊能有武薇這般玲瓏剔透的人兒,也就怪不得多年來一直得到聖上的寵愛了。”
“哦?那我這個玲瓏剔透的人兒和落英台的那個可人兒相比又如何?”
“……咦。偏廳就在前麵了。”
“是啊,咋們快過去。”
王維走上前去的瞬間,武薇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去。
翌日
我朝女權走強,一部分女子不願嫁人,做了道士就有了比較體麵的身份掩飾。女道士不僅可以研究長生之法,更可以自由接待男客。浮華的生活總是空,多活幾年甚至長生不老才是真,玉真公主大概就是本著這些想法出家做了女道士。
想來這裏也不算莊嚴肅穆之地,好在安樂公主已經駕鶴西去,長寧公主貶謫他鄉,而睿宗的女兒鮮少露麵,玄宗的女兒又年紀尚小,縱觀朝野惟玉真公主爾。為今之計,隻有從玉真公主府及早找到新的跳板才好。
我專心思考,不知不覺已走到落英台的深處。糟糕,我恍然大悟,樂房的師傅還等著我送琴譜過去,一分心怎麼就跑這兒來了。
前方有人,回避!我趕緊躲進草叢。
桃花樹下,一白衣男子倚樹而坐,手執木塊專注雕刻,落英繽紛,幾瓣飄於木人之上,都被他以指尖輕輕撫去。朗朗如日月之入懷,頹唐如玉山之將崩,即便是我也不禁失了神。
再定睛看了看,心下已然有了定論。恩,是昨日的王公子。
“落英台素來不待客,但既然來了,就不必鬼鬼祟祟的。”拿起剛雕好的木像,那人朝我躲的位置比了比。
現學現用,居然盜用我昨天的話,“我……我是幫爹來膳房送菜的,這……這裏好大,我看著看著就和爹爹走散了,這位大人您知道該怎麼出去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應該沒有看清我的樣子,忽悠過去得了。“別……別過來。”靠上那棵大樹的另一邊我對他說道,“街口的算命先生說我出嫁前不能多見陌生男子。”借口是差了點,好在女子多迷信,他應該是會信的。
“失禮了,姑娘隻要一直往前,看到路口向左拐便是。”
“大人您在等什麼人嗎?”多事!話一出口我就後悔的想撕了自己這張爛嘴。
“一個……很有脾氣的仙女姐姐。”王維拿起手中的木像,遞給我看,“驚鴻一瞥,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很有脾氣的仙女姐姐……你要說我道骨仙風我沒意見,不過仙女不都應該……
……看到雕像的那一刻,我的心神為之一怔。是你雕的嗎?這眉,這眼,不知道融了多少的柔情在裏麵……這……真的是我嗎?
“好……美。”極盡努力,依然掩不住語氣裏的沉醉。
“美嗎?我刻的隻是一個印象,可她給我的感覺卻勝於這千倍萬倍。”
呆子,本小姐就在你麵前啊,認不出來嗎?還是……其實感覺也是會騙人的。
也好,不過這樣也好,留給你個美麗的幻象總好過去直麵一個醜惡如此的我……哪天若要忘記了,便把它隨便丟了就是。
如果……可是如果……
我搖搖頭不讓自己想下去,倘若真有那麼多的如果,早就沒有今日的阿九了。輕噓了一口氣,我頭也不回的悄然離去。
“已經走了嗎?”見身後沒了動靜,王維轉過頭一看,樹的那一邊早就空無一人,他微微一笑,附身拾起了我不小心落在地上的琴譜,“其實我知道是你。”
一切歸於平靜,風又顧自得吹著,沒有人發現不遠處的閣樓上,武薇站在台上俯首凝視,身後幔帳輕啟,端坐其中的正是玉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