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別清花穀(1 / 2)

書房內

清漣漪倚在窗口,看著瑰紅的陽光從山穀中一點點退去,靈兒在清風閣之上盤旋了幾圈,便向高處飛去,漸漸消失在暮色裏。

“姥姥。”李清兒端著菜,站在書房門口傾身探著房裏的動靜,“姥姥,我給你送來了飯菜。”

“清兒,進來吧。”

李清兒輕輕推開門,“姥姥,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給你盛了點,多少吃一些,好不好?”

清漣漪走到她身邊,將她額前的碎發理了理,“清兒,你說吧。”

李清兒愣了愣,看著這個照顧了她八年的老人家,她的眼神比前些日子蒼老了幾分,她咬了咬嘴唇,終究說了出來,“姥姥,我想和他們一起走。”

清漣漪並沒有意外,“清兒,我不能讓你去。”

“為什麼?”她不肯放過姥姥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盼望著她給出一個真切的答案。

“清兒,外麵的世界,不適合你。”清姥姥又轉頭看向了窗外,“你要知道,出穀的路十分險惡,行之和連公子好歹是男子,但也隻有八分把握,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姥姥也不能讓你有個什麼意外啊。咳咳咳。”

“姥姥,你怎麼了?最近你的臉色一直很差。”李清兒上前扶住她,“姥姥。你沒事吧?”

清漣漪搖了搖頭,“沒事,估計年紀大了。”她走在塌子上坐下。

“姥姥,我會小心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再說,我和行之一起長大,兩個人的功夫差不了多少啊,你連機會都不給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李清兒依舊不肯放棄,即使她早就料到了結果。

“好清兒,你就在穀裏陪著姥姥吧。行之來回大概要五天,五天後,我們又回到原來的樣子,平靜的再這穀裏生活好不好。”她憔悴的眼神看了看這個在她身邊生活了八年的清兒,從一個滿身傷痕的小女孩,變成現在清新脫俗的大姑娘,“清兒,我的清兒”她牽過李清兒的手,“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裏,可是,姥姥真的不放心你離開山穀,你就像那清花溪的溪水,清澈見底,沒有心機,也不懂得防人,而外麵的世界,充滿了誘惑和欺騙,姥姥真的不願意你有任何的事情。清兒,你明白嗎?”

李清兒握住清漣漪的手,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眶裏濕濕的,她怎麼會不明白姥姥的心意,隻是很多事情,說是明白了,說是理解了,就能順從嗎?

“清兒,你也早點回房休息吧。明天早些起來,我們一起做早點,為行之他們踐行。”

李清兒點了點頭,“那好,我先出去了,姥姥,你記得吃一點,好好休息。“李清兒關上門,通過窗紗看那朦朧的身影,原本堅定的眼神,晃出一絲猶豫。

夜幕按時的降臨,一如往常。

清風閣裏,透出些光亮,那窗上便印起個男子的身影,微微動著,忙碌著什麼。

柔和的光線,映的他原本剛毅的輪廓多出些溫柔,明亮的眼眸裏,充滿了專注,他看著手中的小木塊,每一刀都施得小心翼翼。漸漸的手中的木塊猶如脫胎換骨般,蛻變出一個嬌小的身形,發如柳枝,香臉輕勻,黛眉清秀,杏眼彎彎,唇角微揚,淡衫翩翩。他輕輕的吹走木屑,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修整著手中的人偶,將蠟燭移的近了些,那人偶的神色更加引人了,漸漸失了神。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責任,這清花穀不是他的棲身之地,他必須去麵對他的人生,盡管每個夜裏,他都希望早點回去,出穀以後的各種安排和計劃在他腦中思索不下百遍,但當這一天,如此接近時,心中卻又有一絲不舍。“是,因為她嗎?”他像是在問著別人,又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滑稽,搖了搖頭。拿出隨身帶的玉佩,分下一半的掛線和流蘇,原本在沙場上滅敵無數的手開始做著針線活,線穿過小木人,再係上流蘇,便成了件小巧精致的掛件。他看著手中的木人,心中升出暖意。

今夜,無月,一點一點的星光,便肆無忌憚地撒在深墨色的天空裏,像是在宣告勝利,蟲鳴此起彼伏又若隱若現時高時低,如同唱著離別的歌謠,在四處遊蕩。

黑影輕輕的走進一間房,一切靜的連心跳都慢下來了。

他靠近她,透過淺淺的星光看著她靜默的容顏,白皙的手臂露在外麵,他緩緩的將被子揪了揪,低頭便看到了那一排即將退去的牙痕。他緩緩地蹲下身,因為常年握劍而長滿繭子的手格外溫柔的觸及它,“你會忘了我嗎?”話一說出,他的心便像被什麼牽扯住了一般,有些幹澀的唇,不由自主的輕輕貼上那排牙痕,不著痕跡地落下一吻,“如果可以,不要忘了我,好不好?”濃濃的夜,隱沒了他的眼神。輕輕吸一口氣,她特有的氣息便不由分說地衝進他的身體裏。床上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安的轉了個身,臉便朝向了裏側,他有些慌亂隱到一邊。待到床上的人氣息恢複平穩,才重新從黑暗裏走了出來,他將木人放在她的枕邊,悄悄的退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