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蜿蜒的從不知名的遠方流淌來,又流淌到另一個不知名的遠方去,陽光輕輕的透過霧氣撒在水麵上,淡淡的波光,襯的這山穀的清晨分外幽靜。
不遠處,一襲白衣的少女站在花從中,烏黑的頭發垂到腰間,發間並無過多的飾物,隻別了一支晶瑩剔透的白玉蘭簪子。簡單的裝飾使得少女如初臨凡間的仙女一般,亭亭而立在花叢中。她一手持著陶罐,一手伸向一朵分外妖嬈的花兒,芊芊手指將花瓣斜下個弧度,那花露便盡數劃入陶罐中了。嘴角微微的上揚,露出個可愛的小酒窩,就這一小小的表情,便使本就精致的臉多出份靈動。花瓣上的水珠兒,印著她的摸樣也印著陽光。在這兒,她天天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采集花露。花之晨露集天地靈氣,又含花之靈韻,用於製這清花穀的藥便是最佳選擇了。快八年了吧?她抬起頭,不知不覺地望向那條溪流。潺潺的水,依舊那樣不眠不休地流淌著,不知道何處來何處去。
她的名字叫李曼。不過那是她八年前的名字。八年前,她和杜子敬去梅裏雪山度蜜月,這本該是個美好的旅程,卻不想成為了一切的終結。突如其來的雪崩,使兩人措手不及。漫天的積雪向她壓來,把她推入山穀。頓然的失去一切聲響。她以為她死了,然而當她醒來的時候,卻是在這溪邊。隻不過她滿身痛楚無絲毫力氣,隻能微微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稚氣的少年,一雙黑眸,正驚奇的看著她,這美眸清澈純潔。?
這溪是清花溪。這穀便是清花穀。救下她的便是現在的清花穀穀主,清行之。清花穀被群山環繞,雖說是穀,但卻地域遼闊,物產豐富。穀中開滿各式花兒,有的是藥花,也有的是毒花。晨時霧氣繚繞,午時竹林幽靜滲著光束,傍晚花海沐浴在夕陽下,夢幻迷離,夜晚的時候繁星點點,蟲鳴陣陣。如若不是帶著那個世界的記憶,或許李曼真願意永遠在這樣的人間仙境呆下去。
清花穀雖大卻隻住著他們三人,清行之,清姥姥和李清兒。李清兒是李曼現在的名字。清行之將她從溪邊帶回後,清姥姥和他就一直照顧著李曼,清姥姥的一手好醫術使得李曼漸漸好起來。恢複體力之後,李曼開始接受現實,她估計是不小心跌落到時空裂痕中了,才來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古代。而且身體還變成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讓她帶著另一個空間的記憶生活在這個失憶的小身體裏。
清姥姥看著李曼一天天好起來,心裏分外開心,她給李曼取了個新名字:李清兒。清兒清兒,清澈如水。從前無論發生什麼事,都過去了,經過溪水的洗禮,一身純淨。於是李清兒就這樣住了下來,在姥姥的照顧下,和清行之一起長大,一起學醫練武,一起生活,這一住便是八個春秋晃過了。當年救她的小少年已經變成個帥氣清秀的穀主了。
隻是每每走到這清花溪邊,李清兒便會想起過往的種種,爸爸媽媽怎麼樣,子敬怎麼樣。八年了,他們還好嗎?八年了。在這清花穀中,清姥姥教她武功,教她醫術,教她聞香識花,也教她如何用花製毒,她和清行之一起感受著家的溫暖,李清兒感激清姥姥,她待她和親孫女一般,讓她這在無依無靠的空間裏有了親情。可是,每到深夜,在夢裏她總能聽到有人輕輕喚著她:“小曼。小曼。”是媽媽在叫她回家嗎?這思家的情愫深深牽扯著她的心。八年來,她不是沒有嚐試回去。不過卻屢屢失敗。這山穀種滿了毒花,即便在這生活了八年,也難免會中毒。再說,時空裂痕這東西,誰又會知道它在哪裏呢?也許出了山穀便是,也許出了山穀也找不到,也許,那個入口就在她身邊。清姥姥心中知曉清兒的心思,便傾力教她畢生所學,她總是對她說:“清兒,我知道你不屬於這個地方,不過我希望,你就像這清花溪的水兒一般,清澈,快樂的奔跑。”想到這李清兒心中一暖,來到這兒是命嗎?這一切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她自嘲的笑了笑,依舊露出個小酒窩。
湛藍的空中,浮遊著多多白雲,霧漸漸淡去,露出山穀清新的樣貌,空中一隻大白鳥兒飛過,長鳴一聲,李清兒抬頭看了看。衝它招招手。學著鳥啼:“靈兒,和姥姥說我就回來了。”白鳥兒仿佛聽懂了,在李清兒頭頂盤旋幾圈便向南飛去。李清兒看著靈兒飛走,方才的煩憂漸漸退出,露出清澈的笑顏。既來之則安之吧。隻見她腳尖一點,便從花從中躍了出去,白色衣衫輕輕的飄落,她輕快地往另一個花海最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