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潮正喝的半醉不醉,感覺到有人坐在自己身邊,回頭一看,發現還是熟人,他看了兩人一眼,抱拳,然後接著喝去了,真是放肆。
嬴華看他這樣子,估計也喝的不少,真想一巴掌拍醒他,但他涵養甚好,憋了一會‘哈’笑了一聲,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逗的。
嬴華開始一碗接一碗的喝起來,沒想到一向高坐朝堂的世子酒量與管潮不逞多讓,向他們這種行軍打仗的人,茹毛飲血都是家常便飯,何況區區酒水?
最讓人瞠目結舌的要數寧攸颺了,他文質彬彬的坐在凳子上,倒酒的時候安靜如同作畫,喝酒的時候沒有聲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品茶,可奇就奇在,他的動作看上去安靜冷清,實際上速度卻不慢,沒一會,酒碟子就堆得和嬴華一樣高。
大殿中的宮人一早被屏退,高高的柱子撐起龍脊,高兩丈,寬大的桌案能讓兩個身高體壯的漢子平躺,四周的燭火已經燃盡熄滅,隻剩下桌前一盞。
這麼空曠的殿閣內,一點紙張翻動的聲音都聽得分外清晰,卻顯得女子削瘦的身子更加寂寞。
趣兒上前挑了下燈芯,燭火更加明亮。
雲舒看了看桌上擺的新王即位所需的繁雜書冊,揉了揉眉心,這兩天真的是廢寢忘食。還有兩天就是父王薨逝整一個月了,趁著諸國使臣沒走,要趕緊將雲逸扶上王位,否則楚國這幫老陳必定事多。
她按了按有些發痛的胃,問道:“什麼時辰了?”
“戌時三刻”趣兒看到雲舒發白的臉色,擔憂道:“殿下今日午膳和晚膳都沒有用,可要傳些宵夜?”
她點了點頭:“傳吧。”
趣兒朝她行禮,還沒等走出清明殿,門外就跑進來一個小內監跟她撞了個滿懷,恁地沒眼色。
“做什麼慌慌張張?沒長眼睛嗎?”趣兒低聲喝了兩句。
雲舒見那小內監跑的匆忙,臉色比土還難看,心知這頓夜宵也吃不成了,於是強打著精神問道:“又出了什麼事?”
“回殿下的話,今夜有人在布市喝酒鬧事,打傷了人,被巡查的州府官兵發現,關進大牢裏了!”
趣兒見到雲舒遞過來的眼色,馬上領會,於是冷道:“芝麻大點的事,不去找豫安府尹,竟敢跑到清明殿上來?”
“回、回姑姑的話,那在布市上鬧事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是……”他躊躇不安的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心一橫道:“是管將軍和濁滄的公主殿下。”
“嘶~”趣兒輕輕抽了口氣,然後緊張道:“不對啊,管將軍是一品大將軍,怎會鬧出如此誤會?”
那小內監趴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了:“因為……因為,寧王和贏世子也在鬧事的人中,管將軍顧忌身份,不敢明言,遂……遂……”
哎……雲舒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嬴華高傲,攸颺平和,管潮穩重,這三個人到底是怎麼混在一起的?還一起混到了監牢裏,等著自己去撈人?
問題是,怎麼能將他們的身份瞞天過海,在不讓豫安府尹知道的情況下將人撈出來呢?
‘咚咚咚……’沒人開門。
過了片刻,敲門聲再一次響起,比平時的聲音更大。
“誰啊!”一聲不滿的呼和從門裏傳來,那聲音乍一聽五大三粗的,有些凶:“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門外的人安靜了一會,好似歎了口氣,然後慢悠悠的回答道:“知道……”
門裏的人也不說話了,他聽到這清清涼涼的聲音,打了一個機靈,就說這聲音怎的耳熟,打開門,果然見到門口站了一個風姿卓然的女子。
談衝頓時呆若木雞:“殿下怎的,這麼晚來敲門?”
“鳳朝歌呢?”雲舒所答非所問。
話音剛落,一個青色衣衫的男子便出現在長廊盡頭,隔著庭院望向門口,那人頭發未束,且濕噠噠的,像是剛剛沐浴完。
實則,鳳朝歌洗澡洗到一半,聽到有陌生人敲門早將耳朵豎了起來,雲舒一說話他便披上衣服出來了,連頭發也沒來得及擦。
他眼尖的看到,雲舒的手裏提了一個食盒,而他恰好也聽說了一些事,於是眯了眯眼,吩咐道:“送客”
“啊?這……”談衝有些為難的站在那裏,明明王上這幾天都盼著殿下過來,白日裏有事無事就往門口看,怎的今日不太高興?
雲舒尷尬的將食盒放在地上,然後繞過回廊追上鳳朝歌,他轉身轉的決絕,實則沒有走太快,人還在廊子上。
“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