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萱馬上被轉移到了另外一間殿閣,前來診治的醫監隨即確定她有了身孕。
雲舒一直在外麵等,等到雲萱緩過一口氣能夠說話,她想親自問一問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蘇明芳的,若是,她欣然向往,若不是,她發誓雲萱會死無葬身之地。
第二天夜裏,醒過來的雲萱回憶起昏迷前所看到的畫麵,對坐在桌邊的雲舒充滿了戒備,她眼淚一邊流一邊回答了雲舒的疑問。
這個孩子果然是蘇明芳的,成婚那夜,她和蘇明芳行了夫妻之實,這還是因為宮中有嬤嬤看護心腹的慣例,所以隨侍的嬤嬤會在蘇府確保駙馬夫婦生活圓滿,而雲萱不想讓蘇富的人覺得自己不受寵而失了麵子。
隻此一次,便有了這個孩子。
沈意之勸過雲舒,不管雲萱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明芳的,她都必須要死,其差別無非是馬上赴死或是等生產之後再死而已,宮中去母留子的做法實在太多。
雲舒想了很久才決定留雲萱一條性命,這不僅是她對蘇明芳的愧疚和緬懷,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雲萱最終被貶為庶民,且產子之後要將孩子要放到宮中教養,至於她則會被趕出京城,終其一生不能再踏入一步。
“殿下,久批奏折傷身,奴婢帶了點宵夜過來,請您食用一些,千萬顧及自己。”
雲舒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那聲音珠圓玉潤又帶著端正清和,乍然之下還以為是宮中當差許久的掌事姑姑在說話,回頭一看卻是位年輕宮女。
宮女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梳著再尋常不過的高髻,一雙圓潤的眼睛顯得聰慧機敏,可她靜若處子的神態則讓人感覺到端莊持重。
雲舒覺得心口有些煩悶,壓著胸腔咳了幾聲,在眼中浮起驚訝之色:“趣兒,竟然是你?”
趣兒是自小便服侍雲舒的宮女,因為她生的可愛所以才被楚王允許陪伴在雲舒身旁,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孩,說是宮女其實更像是玩伴,隻是方婉懿病故後,雲舒離宮了些許年,後來又因為與疏國的聯姻離開楚國。
在雲舒的印象中,趣兒一直是個天真無邪、嬌憨動人的小女孩,她實在無法將那個可愛如蘋果的趣兒和眼前這位端正嚴謹的宮女聯係在一起,所以她覺得驚訝。
趣兒眼中含著淚光,卻仍然按照宮規給雲舒行了一個大禮:“奴婢見過公主殿下。”
“你怎麼會在清明殿中侍候?”雲舒抬手示意她起身。
趣兒拭去眼角的淚光,努力微笑道:“公主殿下出嫁之後,王上很是思念,他希望趣兒侍奉在身旁能夠常常提起您,所以將趣兒召到清明殿當了掌事宮女。”
雲舒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想到自己離開前父王在城樓上的身影,她覺得既感動又哀傷,目光也隨之柔和下來:“辛苦你了。”
趣兒不想雲舒在處理朝政的時候被自己感染,所以忙將自己的敬重和感懷收了起來,她用手摸了摸臉頰上的淚水,破涕為笑道:“公主不知,現在宮裏的人都稱我一聲趣兒姑姑,生生把趣兒給叫老了。”
她將用中藥熬成的骨湯端到雲舒麵前,笑道:“進來的時候聽到殿下咳了幾聲,您要保重玉體,若是先王知道您這樣辛苦,一定會心疼的。”
雲舒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將桌子上的奏折暫且擱置,思索起另一件事來:“趣兒,你既然一直服飾在父王身邊,我有事想問你。”
雲舒心中對楚王的死充滿了疑惑,父王是被雲淨和榮妃毒害致死嫁禍給了蘇子臻,此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但她仍對其中的詳盡情況充滿了不解。
恨隻恨榮妃做賊心虛,在父王駕崩當日便命禮部著手大喪事宜,還未等她回到楚國便草草下葬,害得她連父王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趣兒屈膝:“奴婢必定知無不言。”
楚王不是任由榮妃在自己身上搞小動作的人,再加上雲舒嫁到疏國之前已將榮妃的勢力清掃的七七八八,她應該沒有能力再興風作浪。況且,楚國宮中的安危明裏是交給了禁衛軍,但暗中則是由楚王的暗衛監督掌管,絕不會給人見縫插針的機會。
雲舒想不到有誰能在暗衛的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除非那個毒害父王的人本身就是暗衛中人,可怪就怪在從她回楚國接手暗衛勢力的這段時間來看,暗衛之中無人有異心。
趣兒按照雲舒的思路將事情想了一遍,當時先王發現自己中毒是在雲淨帶兵圍困蘇府的前幾天,而據醫監所說,先王所中的是種慢性毒藥,至少要兩個月以上的積累才會有效。這就是說,有人在宮中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先王下毒,而且兩個多月沒人發現,無論怎麼想這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