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楚月華緩緩地睜開眼,整個身子就像是被四分五裂過之後又重新拚裝在一起了似的,每一寸肌膚,都遠離了她的心髒,讓她無法掌控。
疼!
這是最切實的感受,來自於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裏。
猛然間,她想起來了,昨天晚上……
美麗的大眼睛陡然間充滿了驚恐,她即刻飛快地爬了起來,心裏的驚恐讓她這一刻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淩亂的衣裳,頭發早就已經成了蜂窩,還有身體那獨特的感覺……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一件事情。
眼淚飛快地從眼眶中滑落,一顆接著一顆,一顆接著一顆,迅疾而無奈。
不行,她要趕快離開,要離開這裏,不能再待著了,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她要怎麼辦?
昱王*剛被冊立為太子,她這個太子妃就發生這種事情,該怎麼辦?他一定會很心痛的,他一定會很傷心,他會不會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子之位?
楚月華的心裏亂極了,越想要快點兒整理好自己的樣子,手就越發抖得厲害。
有一支梳篦插到亂發當中去了,怎麼也理不出來,原本就如同急雨般的眼淚落得更快了。
天就快要亮了,她必須要快點兒離開,鞋子呢?還有一隻鞋子呢?
楚月華驚慌地摸索著,昏暗的屋子讓她淚糊了的雙眼看不清任何東西。
“你醒了?”
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楚月華忙著找鞋子的動作一頓,茫然地抬起頭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是太子!是她的夫君!
“殿下!”她的聲音有些讓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沙啞,但是裏頭的急切卻那麼的明顯。
屋子裏的燈陡然間就亮了,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在一旁的帷幕下悄然離去。
八支茶碗粗的蠟燭照得屋子裏纖毫畢現,楚月華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像是想要找到一塊陰影將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給遮住。
可是,她的腦海裏卻一直都在不停的浮現著昨天晚上的事情。
太子府大宴賓客,她看太子深夜未歸,特意出來尋他,誰知到來了這裏竟然遇到那麼幾個喝醉了酒的朝廷命官。
她認得他們中的兩三個,沒有想到平日裏衣冠楚楚的人這個時候一個個的全部都變成了禽獸。
就在這個屋子裏,任她怎麼呼救,怎麼掙紮,都逃不過那些手,如同魔抓般的困死了她。
眼淚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墜落:“殿下!我……我……”
心裏像是充滿了無數酸酸的淚水一樣,委屈得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哭了好一陣兒,再抬起淚眼,卻看到站在那裏的男人,長身玉立,幾乎連袖子都沒有動一下。
她有些愕然,這件事情要怎麼辦,還不是要看殿下的嗎?
他們那群人竟然敢在太子府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該受到懲罰,她帶著乞求的表情去看那個男人。
可是他臉上一點兒情緒都沒有,仿佛是一尊用刀雕刻出來的石像。
“你看怎麼辦?”
聲音平平的,聽不出任何起伏,就像是平日裏她說想要在院子裏種幾缸睡蓮,他問她怎麼辦的語氣一般。
不!那個時候,多少還是有些隱隱的笑意在裏麵的,可是現在……
不知道為什麼,她打了個寒噤,縮了縮身子,才顫抖著嘴唇:“殿下,他們……他們太過分了!”
說完話又開始落淚,她這輩子好像最大的本事就是掉眼淚了。
“請殿下為臣妾做主!”
“你是不是還沒有意識到你自己的問題?”他猛然間蹲下身子,讓自己跟她在同一高度,一隻手卡住她的下巴,將她一張臉掰過來對著自己,一雙眼睛如鷹隼般冷冷地凝視著她。
這樣的目光楚月華似乎曾經在他眼睛裏看過,那是她剛剛嫁過來的時候,但是隻是短短的一瞬間,若不是現在,她還是懷疑當時是看錯了。
“我……”楚月華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裏有一千句一萬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現在是太子,你是太子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你該做什麼嗎?”
我該做什麼?該做什麼?
楚月華感覺自己耳朵嗡嗡嗡地響個不停,來來去去都是這麼一句話。
她是一個女子,是一個嫁為人婦的妻子,她是太子妃,她是齊國太子妃,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她應該自裁!
猛然間驚恐地抬起眼,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