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皎月也是這般勢利,躲在愁雲背後,落井下石般和著暗夜捉弄、想吞噬盡那搖曳身影最後的一絲清明,傷痛也在肆無忌憚地加重本已疲乏的身軀。一身的血汙在夜的渲染下,顯得那麼猙獰可怖。可依然抹不掉他自然流露出的冷絕的氣息。
“我還活著,是你在守護著我麼?”
從有意識的那一刻,他就不停地自問,多希望聽到心裏的那個聲音,依然地希望,依然地絕望,又依然地希望……想著幸福的過往,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在笑,可又極似痛哭,這又含著多少心碎悲傷。
夜還在沉寂,天地都襯著他的孤寂,偶爾的鴉鳴,也在擴大心中的傷。他想痛罵,罵上蒼的愚弄,為何給了他最愛,卻又無情的奪走。可失去了總也挽不回,剩下的那一個注定要承受孤獨的煎熬。
那種煎熬憑誰能夠受得了,苦苦的掙紮卻是越陷越深。所以在這之前他曾帶著回憶,尋找過去的影子,祈求心靈的安慰。這份愛是那麼刻骨銘心,使他不想忘記,也不能忘記。隻能裝著淚水,帶著思念,任由心痛一遍一遍的糾纏,來到與她相識相知到相隨的地方。
那山或許依舊青蔥,隻是那崖頂的小亭卻永遠少了她的身影,沒了她的聲音,陡增的隻是淒涼悲愴。仿佛天也感同身受,一時間,亂雨傾注,是萬物都在接受淚的洗禮麼?!雨簾中他恍惚看到了她的身影,依然的美麗。
一步一步的向前,避開小亭,投入雨的懷抱,借著雨水的掩飾讓淚水崩潰。太多的思念,太多的壓抑,這一刻能夠宣泄的“淋漓盡致”麼?!向著那模糊的身影,不覺間已靠近崖邊,不知危險已經來臨,就在觸手可及的那一刻,他可悲的失去了對生命的控製。
也許這是他希望的結局,對死的渴求超過了對生得到渴望,或許真的有天堂,那裏真的還有她的存在。癡迷要了他的理智,更在完結他的生命。但對於他來說,第二次還是這種選擇。
或許真的是她的眷顧,這一刻他終於沒有讓生命消失,隻留下帶血的傷口。或許她也在考驗他的心,也在惱他的不自惜,沒有帶走他的思念,沒有抹去他受的煎熬。隻讓濃夜陪伴,沒有任何作用地模糊著他的傷口。
他猛的扯了一下傷口,霎時頓了一下,不知疼痛讓額頭又讓他多出多少汗液。不知他想刺激一下頭腦,還是用此減輕心裏的痛。不過,他終於可以稍微平穩的移動沉重的步伐。
但外表的傷痛終還是無法替代心裏的痛,即使經曆生死又怎樣消減?無痕極具失落的自言自語。那彎月也許嘲弄夠了,悄悄溜了,夜也顯得更濃了,也更顯得死氣沉沉。
這個黑夜真是要一個起死回生的人,來證明這是一個活的世界麼。不知過了多少時刻,也不知還能堅持多少時刻,無痕感覺生命隨時都會抽離這個軀體。刹那間過去的幕幕,無聲無息的闖進無痕的腦海。快樂的回憶,浸潤著無痕破敗不堪得到身體,無痕由心的笑了笑,然後重重的倒下。
渾身的疼痛酸楚一步緊是一步的刺激無痕的靈魂,豆大的汗粒早已布滿額頭。
努力睜開沉重的雙眼,模糊間隻見一須發皆白的老者,一臉的玩世不恭,把自己的四肢包的跟粽子似的。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嘴裏早已塞滿了東西,想用鼻子哼哼,也被刺鼻的惡臭,弄得胃裏翻江倒海,隻能幹瞪眼。
無痕料也沒想到劫後餘生遭到這般非人待遇,死且不怕,還怕這種雕蟲小技。這般想想,無痕心裏也就落實多了。可人要一倒黴喝口水也塞牙,放個屁也砸腳後跟。無痕這一瞪眼,立馬被那老頭逮個正著。
“瞪什麼瞪,我都心疼得要命。我這生筋續骨的妙藥,為救你用去了大半。我找誰說理去啊?”說著就想哭似的,故意似的加重了手法,即是無痕鐵骨錚錚,刺骨鑽心的痛憑誰也難平常視之。
“我死我的,你以為死很容易啊,害得勞煩我再死一次。再說你這老頭救就救唄,哪有還心疼藥的,不救拉到,我也省心。而且救人這麼不專心,實在的庸醫啊。整成植物人,老子就真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啦!”隻教無痕心裏把老頭的祖宗十八代罵了遍,複讀了n遍。
“小子,看你的表情,像是在罵人啊!別跟我撒謊,我是罵人的祖宗,你一張嘴,我就知道你放什麼屁,拉什麼屎!”
“媽的,老子的嘴都被堵著。隻有你在放屁,拉屎啊!”無痕嗯嗯唧唧的抗議著,突然間發覺自個腦袋進水般把自己罵了,幸好說不清楚,要不人就丟了。
老頭剛要回罵,突然間屋裏闖進一個熟悉的聲音,天籟般的。引得無痕心境一悸。
“爺爺,找著咱們需要的草藥了。”說著更是一串銀鈴繞滿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