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靖的視線與大胡子對上時,雖然視線相交不過一秒,但借著工地大門處的燈光,她敏銳地捕捉到大胡子眼底閃過一抹濃重的敵視。他這個轉瞬即逝的眼神讓安靖聯想到雪域中的豹子,如刀鋒般銳利而又冰冷,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眼神給她帶來的重量。
“你是誰?我們認識?”安靖與太多種眼神對視過,有上級領導深邃親睦的眼神;有常年與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公安幹警們犀利正義的眼神;也有與屍體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法醫堅毅沉靜的眼神;更有那些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邪惡歹毒的眼神。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從這扇窗戶可以分辨出一個人的善惡真偽,也可以分辨出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愛恨情仇。在形形色色的眼神中,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這眼神讓她有一瞬間感覺自己是一個曾犯下過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的罪人。
適才在跟蹤夏宇的時候,她曾留意過這名男子,也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他發現,當時她隻是將這男子定義在比較機靈的範疇,可眼下經過這一番照麵,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是一個有宿仇的人,那她必須在這男子對自己有所舉動前摸清他的底細。
此行的目的安靖本就是為了查找那塊骨頭的秘密而來,奈何發現骨頭的地點已經被填平並停放著一些運土車,她沒有辦法明目張膽地去那塊地方挖掘尋找線索。
白天與吳德參觀工棚時感受到的那道隱於暗處的視線,以及夏宇最初的眼神暗示,直覺告訴安靖或許在這兩者之間也能找到她所需要的答案。
現在夏宇找到了,通過大胡子剛才的那個眼神,她非常肯定這大胡子就是白天隱藏在暗處,給她和吳德帶來窺視壓力的那個人。
察覺到氣氛不對,為了轉移注意力,夏宇從大胡子身後繞出來,“安法醫,你大半夜的一個人來我們工地,是為那塊骨頭來的吧?”
安靖將視線從大胡子的身上轉移向夏宇,用一種“你在明知故問”的眼神回答他的問題。
夏宇聳了聳肩,四下看了眼,確定沒人在附近偷聽他們的談話後,接著問道:“那塊骨頭分明就是塊人骨,可你為什麼還要幫吳德騙我們?”
這個問題安靖不打算正麵回答,卻反問道:“你認識吳德多久了?對他了解嗎?”
夏宇連想都不想地回答道:“不了解,但從別人的口中我知道他就像他那名字一樣,是個利益當頭,可以丟掉所有做人的原則,沒有道德底線的人。你應該比我了解他吧?”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應該明白,除了我,他還能找到更多可以幫助他達到目的的人。”說完,安靖的視線再次回到大胡子的身上,她可不是一個喜歡被人糊弄和打岔的人。所以她重複剛才的問題,“你是誰?我們以前見過嗎?”
問完後,安靖發現大胡子澄淨的眼神中竟然滿是錯愕和困擾,似乎之前對自己流露出那種敵視眼神的人並非是他。“我不知道。”他的聲音低微而又渺遠。
“什麼?”安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而且大胡子的嗓音聽起來是一種非常怪異的沙啞,讓人在聽了他的聲音後感覺自己的喉嚨都跟著有些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