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失敗一次,就不要再做扒手了,因為下次出手的時候必然無法戰勝內心恐懼。”
這行風險極高,從來不允許失敗。
一定又會有很多人出來指責青城了,
“小姑娘家家的好好的做什麼不好,非要做這個?”
“有手有腳,不能做點正經行當嗎?”
“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扒手,社會敗類。”
……
七年前,青城爸爸在毒梟之間的火拚中,死亡。三年前,青城媽媽積勞成疾,重病去世。青城媽媽是一名護士,年輕的時候,同情心泛濫,在醫院門口撿了一名腎功能衰竭的小姑娘給青城當妹妹,現在叫青晗,正是上高中的年紀,卻需要一星期做一次透析,青城承擔不起妹妹的醫藥費。
生活所迫,也是隔壁王師傅可憐,青城開始跟著王師傅學扒手,格鬥,逃跑……
王師傅的第一節課就是“盜亦有道”。就像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王師傅規定:
1.不偷老幼婦孺;
2.不偷救命錢;
3.不偷血汗錢;
……
在這個毒品猖獗、偷竊泛濫的西雙版納,青城把範圍縮得更小,她隻偷癮君子。這個中國南端的小城市裏,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癮君子。
青城已經在這裏做了很長時間了,她知道她不能一直坐在這裏,她知道青晗在家裏等著她做飯,她知道她還有一堆事要去做,可是,可不可以給她一點點兒逃避的時間,她不奢求太多。
好了,太陽總歸是要下山的,肚子總歸是要餓的,她總歸是要麵對生活的。
青城被太陽曬得無精打采,滿麵透紅,拖拖拉拉的往家走,公車也沒有精神坐,就這樣一路踢踢噠噠的走回家。
擦肩而過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憂愁的雨巷裏的姑娘,像籠著一層煙,美得妙不可言。
其實青城隻是在想:
青晗這星期的透析費還沒有著落,可怎麼辦呢?
青城愁的抓耳撓腮。
拐過最後一個彎兒,前麵就是青城的家,是媽媽留下的房子,老式的破舊的帶著閣樓的兩層樓,在這個未開發的老城區,橫七豎八都是這樣房子,樓房和樓房之間挨得很緊,連樓與樓之間的縫隙也要搭上簡易的棚子,用來放一切毫無用處有棄之可惜的雜物,毫無美感可言。
一隻灰褐色的胖乎乎的比貓還肥大的老鼠,從青城腳下跑過,跑出兩三米遠,又回過頭看青城一眼,黑漆漆圓溜溜的賊眼,又刺溜刺溜從牆根溜過,消失在一堆雜物之間。老鼠根本不怕青城,青城也不怕老鼠,兩者見怪不怪,好像熟人之間的打招呼。
這這個雨水充沛、物產富饒的南方小鎮,上演著這樣莫名其妙的無聲電影,這裏沒有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這裏沒有見到老鼠尖叫的乖乖女。
青城抬頭,看見王師傅舒舒服服的躺在搖椅上,邊搖邊曬太陽,旁邊爬著一隻吃的賊胖的黑貓,慵懶的眯著眼,對剛才那個肥美的老鼠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青城象征似的用腳踹了踹它,其實就是點了點它,陰陽怪氣地說,“您老兒倒是會享受。”由於踹地冒太舒服了,黑貓居然舒服地“喵”了一聲,兩隻前爪抓著青城的鞋子不鬆爪,一蕩一蕩的像打秋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