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獨獨一人,秋水長天,唯一園杏花,少時漫漫旅途,虞山之巔,遇五色杏樹。”
“花香脈脈,落英盈盈,唯樹下不見伊人。”
子衿一字一句的讀著,驀然從血紅的雙眼,留下兩滴血淚,喃喃的道:“這是他的字跡。”如珍寶般捧著小紙片,聞著小紙片的墨香,仿佛又看到那一年落花時節,古樹下,他玄衣黑發,揮毫落墨的模樣。
“原來......原來......是不是我誤會了什麼?”
“花香脈脈,落英盈盈,唯樹下不見伊人,不見伊人,他是不是知道我的存在?”子衿抱著小紙片,誠惶誠恐,小心翼翼的猜測著,那模樣若悲若喜,仿佛低微到了塵埃裏。
這世間,不論人神妖,但凡生靈,一旦與情沾邊,便一發不可收拾,情之餘人,空留多少恨,亦可以讓人變得卑微。
北宸雨見著子衿這般模樣,歎息了一聲,回道:“或許樓千城是知道你的,亦說不準。”
子衿聽著,怔怔的似是陷入一種癲狂的樣子,驀然嘴角溢出一抹鮮血,如珍似寶般捧著這兩張小紙片,若悲若喜喃喃的重複道:“原來他是知道我的?”
而一直不曾作聲的容尋,開口道:“他或許不但知道有你,或許他還能看見你,因為樓千城是重瞳,有什麼異能也說不準。”
“他能看得見我,原來竟是這樣?”子衿慘笑一聲,“可我這麼多年究竟做了什麼?”他若是知道我變成這般模樣會不會很失望,說著掩麵痛哭,傷心不已。
“他是我一睜眼,在這世上第一個見到的人,那時候的他,芝蘭玉樹,陌上無雙。”
“他也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溫暖的人,幫我抓蟲,澆水,陪著我看日出日落,雲卷雲舒。”
“他是我受傷後對我伸出援手的人,還給了我一片棲息之地。”
“可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失足墜入到水池中,一點一點的看著他沉入池中,沒有了呼吸,卻無能為力,連搭救都做不到?隻能看著他死在我的眼前,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就想被人拿著鈍刀子一刀一刀的剜著,至今想起我的心都在滴血。”
“而害他的那對奸夫淫婦早在我化形之前,就已經死了,我連手刃仇人,尚且不能?”
“我心心念念的想要複活他,但凡有一線生機,我都牢牢抓住了,費勁了心思,千辛萬苦,可結果呢?我給樓家帶來了綿延十二年的人禍,他依舊在冰棺躺著,而我什麼做不了?是不是感覺我很沒用?就連我自己都感覺很沒用?”
“我如此費勁心思,到來一場空,與其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我還不如和他躺在冰棺裏,還能陪著他。”子衿說罷,就對自己結了個印,想要陷入追隨樓千城而去,就被容尋開口阻止了。
“十二年前有高人指點你用血脈之力來吸引樓千城的魂魄?可是說有期限?”容尋緩緩說道。
子衿搖了搖頭,神情很是悲傷,仿佛就如一潭死水吧。
“如果說我有辦法讓你見樓千城一麵呢?”
子衿一聽,血紅的雙眸頓時有了神采,帶著迫切,激動的道:“此話當真,我真的能見千城一麵?”
容尋點了點頭:“隻是這其中的代價亦不小。”
“我不在乎,隻要能見到他,跟他說上一句話我就滿足了。”子衿眼睛像是亮了般,帶著期盼看著容尋回道。
“我需要你身上的那件寶物,還有樓家血脈之力。
“可我若是將這寶物給了你,我便沒有辦法維持人形,隻會變成一縷芳魂,以靈魂的方式出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我。”子衿低下頭,喃喃的道,她深深的看了樓千城一眼,閉上了血紅色的雙眸,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般,毅然結了個跟之前相反的手印,緊接著便吐了一口血,整個人便倒了下去,從她的體內飛出了一塊泛有七彩琉璃色光澤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