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5日,我的法醫專業錄取通知書到的當天,爺爺含笑而終。
臨終前,爺爺支開了所有人,把我單獨叫到床前。
見到我後,他突然精神煥發,身子也坐了起來。
“三兒,你可知道,我為啥非讓你學法醫?”
“因為咱們祖上是仵作,爺爺想讓我把這行發揚光大。”
祖爺爺是仵作的事兒,爺爺從不讓跟外人提起,據說是因為祖爺爺的死不光彩。
“不全是。”
爺爺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咳嗽了一會兒,躺了下去,剛才的精神頭消失了。
“你在家裏行三,我的爺爺也是行三,他惹過一個麻煩,家裏行三的小子活不過三十,除非,除非...”
爺爺說到這裏,似乎說不出來話了,從襖裏拽出一個黃布包袱,往外一推。
咽氣了。
包袱裏是一本發黃的線裝書,封麵寫著:孔老三仵作手劄,裏麵是密密麻麻的毛筆小字和人體結構圖。
我是帶著這本書去上學的,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除了學習就是鑽研這本書,這本書上寫的,全是祖爺爺多年的解剖屍體經驗和仵作的破案秘法。
畢業後,我因為成績優異被分到獨立的大案支隊,入隊半年後,隊裏接到了一個特殊的案子。
城北的一個少婦,在自己家廚房死亡,肚子被菜刀切開,五髒六腑被放到案板上,整整齊齊的排放著。
我一聽到這個案子,興奮得跳了起來。
大隊長王林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帶著我們快速去了現場。
現場很清晰,廚房地上流了一灘血,少婦赤身裸體躺在地上,肚子上插著一把菜刀,雙手沾滿鮮血。
最詭異的是,案板上麵,五髒六腑跟排隊似的放著,把偌大一個案板擺得滿滿當當。
王林是B市最年輕的刑偵高手,破案無數,看到這個案子後也是一皺眉。
“他奶奶的,凶手這是要拿人下水做菜咋的?都夠炒個八菜一湯了!”
王林大聲嘟囔著,我們都習慣了他帶著山東口音的罵街,都知道他外冷內熱,是個好人。
我作為法醫,簡單的做了屍體檢查,把細節做了登記,撿重點物品回去檢測。
檢測完,上車的時候,我拽了王林一下:“王隊,這個案子,您怎麼看?”
他撇了我一眼:“很明顯是凶殺啊。”
我嘿嘿一笑,斷然說:“王隊,我跟您打個賭,鑒定結果,一定會是自殺!”
他眼珠子一瞪,剛想說什麼,我笑著說王隊等明天您就知道了。
說完,我就上了後麵的一輛車,躲開了他。
第三天出鑒定結果的是老法醫耿叔,從菜刀的指紋,著力點分析和血跡的軌跡上判斷,那少婦是自殺。
晚上下班前,王林叫住了我:“小孫,陪我吃個飯!”
王林跟誰說話都跟下命令似的。
我說好啊,跟著他上了他的車,來到一處魯菜館,點了個炒腰花和四喜丸子,邊吃邊喝。
兩瓶啤酒下肚,王林就瞪著我說:“你小子老實說,你是憑什麼判斷出死者是自殺的,說不好,老子可要揍你!”
我早料到他回這麼問我,把他的酒杯滿上,自己喝了一杯,坦率得迎著他的目光說:“王隊,請恕我不能告訴您。不過我能說的是,不出十天,必有相同的案子出現,您做好準備。”
王林砰的一下把酒杯蹲在桌子上,目光如電:“孫老三(我身份證上的大名,爺爺堅持給我起的),別幾把給臉不要臉,你把警察宣言忘了?服從指揮,忠於人民,你小子做到哪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