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夜爵愣了一下,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跟他說過自己的身份,他竟然能一語就道出他“權傾天下,掌握生殺大權”?看來,這老和尚確實也是有些本事的。
就在他這一愣神間,厲連城已經向住持道了一聲抱歉,然後快速的拉了他出禪房。
宮夜爵暴跳如雷,“你拉我做什麼?這老和尚都說有辦法了,你不想救玉兒嗎?”
厲連城冷冷的睥了他一眼,“千意是我媳婦兒,我比你更想救她,但是,這事兒急不得,你沒看到大師剛剛的態度?就算你真殺了白馬寺所有的和尚有什麼用?他不願意還是不願意。”
他都有些氣急敗壞了,“那難道就這樣算了嗎?什麼都不做,離開這裏?”
“我可沒說就這樣算了。”說著,他鬆開了他,轉身,一掀衣袍,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禪房門口。
宮夜爵愣了愣,隨即冷笑了起來,“你以為這樣就能讓那老和尚改變主意了?你這辦法還不如我的呢!我就不信他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多人死在他麵前。”
“那你大可以試試,”厲連城還是淡淡的,“但是你最好能讓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不要讓千意知道這件事。”
他怔了怔,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是啊,玉兒那姑娘雖然很多時候都大大咧咧,許多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他知道,她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更別提是為了救她了。
他看著厲連城的背影,咬了咬牙,也上前一步,跪在了他的邊上。
這一跪,就整整跪了三天,不吃,不喝,不動,宮夜爵一開始還有些不甘心,可漸漸的,他就接受了,甚至還有一種隱隱想跟厲連城比個高下的意思,想看看到底誰才能堅持到最後。
這個時候正是南陽國的盛夏,白天的時候烈日當空,他們跪的這個位置甚至連一個遮擋陽光的東西都沒有,每日曬的皮膚都像是要燒焦了,熱辣辣的疼。
而晚上雖然相對來說涼爽許多,可是,那肆虐的蚊蟲卻讓人更難以忍受,尤其是宮夜爵,出生就是王爺,現在更是貴為一國之君,那自然一直過的就是養尊處優的生活,哪受過這樣的折磨?
幾日下來,兩人都是又累又困,有好幾次都差點撐不住倒下,可是,隻要想到自己心尖上的那個姑娘,還是咬牙,忍下了。
第三日的晚上下起了暴雨,一開始隻見到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雷聲伴著雨水就瓢潑而至,瞬間就將他們淋了個透。
閃電,一道道的從頭頂上劈過,雷聲,也仿佛就近在耳邊,狂風席卷著豆大的水珠直往他們麵上而來,打得人生疼,厲連城在京都生活了那麼多年,好像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雨。
突然,叭啦啦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閃過,整個天空都被照得亮如白晝,而閃電過去,一棵大樹直接砰的一聲被閃電從中間一劈兩半,變成了一團焦黑,空氣中,彌漫開來一種燒焦的味道。
而那棵大樹,就在他們身後,距離他們不過一丈遠。
宮夜爵的貼身侍衛一直都在暗處保護著他,見此情景,臉色立馬就變了,趕緊上前來,急切的說道,“皇上,雨太大了,不如先去簷下避一下,等雨停了再說吧。”
宮夜爵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輕哼,“等雨停了再來,還能顯出朕的誠心麼?更何況,別人能做得到的事,朕也一定能做得到!”
“皇上……”
他還想再勸,宮夜爵卻眼神一冷,低喝一聲,“退下。”
他抿了抿唇,退了下去。
電閃雷鳴,狂風驟雨,可禪房門口,那兩個人卻依然筆直的跪著,連動都不曾動一下。
“北漠有這麼大的雨嗎?”許久之後,厲連城突然開口問道。
宮夜爵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他會主動跟自己說話,默了一下就嗤笑出聲,“這點算什麼?我們北漠的雨下一次能淹沒一個村莊。”
厲連城也笑了,“怪不得這雷這麼大,原來是有人在說大話。”
“誰說大話了?你下次去北漠看看……”
從來都是劍拔弩張,見麵就恨不得對方死的兩個男人,生平第一次,在一座禪寺裏,心平氣和的鬥起了嘴。
不知道過了多久,雷聲漸漸的遠了,雨勢也漸漸的小了,吱嘎一聲,禪房的門被打開了,住持大師出現在了門口,看著狼狽的兩人,歎了一口氣,“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