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耳朵裏,全都是雜草被吹動的聲音,突然,在那些細微的聲音中,他隱隱的聽到了一兩聲很沉悶的響聲。
咚……咚……
厲連城立馬停下了腳步,屏氣凝神,很仔細的分辨著那聲音的來源。
終於,順著那聲響,他看到了一口被重重雜草掩映著的水井,因為它沒有井台,上麵又壓了一塊大石頭,他之前竟然沒有注意到!
他立馬撲了過去,一把就搬開了那塊石頭,就趴在地上,扯著喉嚨喊了起來,“媳婦兒,是你嗎?你是不是在下麵?”
那聲音,因為緊張,竟是無比的沙啞!
“唔!唔!”井底下,傳來兩聲急迫而又虛弱的嗚咽聲。
一顆心,猛地從穀底跳了上來,它跳的是那樣快,快得讓他有種錯覺,它就要從他的喉嚨口跳出去!
她沒有死!她還活著!他終於找到她了!
“嶽禪!嶽禪!”他幾乎是用盡了力氣高聲的嘶吼著。
片刻後,嶽禪匆匆跑了過來,“怎麼了?”
“我找到她了,你趕緊去找禦林軍過來幫忙!”說完這一句,他便抓住了井沿,縱身跳了下去。
“啊!”嶽禪驚叫了一聲,嚇得渾身都顫了一下,默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趕緊轉身出去找救兵去了。
井裏很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厲連城是用摸的才發現她的手是被捆著的,連嘴巴裏也被堵上了破布。
他顫抖著雙手,用了很久才能解開她身上的繩索,而就在他拿掉她嘴裏布條的同時,他就感覺到她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到了他懷裏。
“千意!媳婦兒!”他急切的喚著她,那手顫抖的就像是風中的落葉,冰涼冰涼的,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摸到她的鼻子。
感覺到指尖傳來的微弱呼吸,他才能舒了一口氣。
禦林軍很快就過來了,給井裏扔了繩子,他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摟著她的腰,慢慢地爬了上去。
出了水井,他才終於看清了她此刻的樣子,那顆心,直接就被撕扯成了碎片,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從頭到腳都濕透了,即使是在昏迷中都在微微的顫抖,她的手上,腳上,脖子上,到處都是傷痕。
而最嚴重的,還是她的臉,滿臉的血跡,幾乎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了,而且兩邊的臉頰上都留有一個很明顯的巴掌印,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額頭上更是血肉模糊,應該還是新鮮的傷口,因為就在他眼前,還正有鮮血在不停地溢出。
回想起那沉悶的咚咚聲,他立刻就明了了,因為嘴巴被堵著沒法開口,所以,她是用這樣的方法吸引他的注意的!
嶽禪也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可她比厲連城冷靜一點,立馬就說道,“趕緊找個幹淨的地方,我得給她療傷。”
大概是得了消息,就在厲連城抱著洛千意匆匆跑出宮殿的時候,龍在天也過來了,見著她的樣子也是一下子就沉下了臉,“怎麼回事?”
“皇上,”嶽禪也顧不上跟他行禮了,快速的說道,“她的傷勢很嚴重,我想找個幹淨的地方給她療傷,請皇上應允。”
“就去朕的寢宮吧。”
“是,多謝皇上!”
在嶽禪為洛千意檢查的時候,兩個男人隻能守在了室外,都是鐵青著臉,不停的踱著步,殿內非常安靜,就隻聽得到他們略顯淩亂的腳步聲。
氣氛沉悶而壓抑,連徐廣福都偷偷地退到了門外,他伺候了皇上那麼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氣,怕是今日容妃小產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暴怒!這個時候,盡量是能躲則躲,不然,非死即傷!
許久之後,嶽禪才終於走了出來,兩個男人立馬迎了過去,異口同聲的問道,“她怎麼樣?”
“都是外傷,並不算嚴重,我已經給她上過藥了,額頭上那塊因為之前就傷到過,所以肯定會留疤,最嚴重的還是頭上的傷,現在雖然已經止了血,可因為她現在還在昏迷,所以我暫時還無法斷定她有沒有傷到腦子。”
厲連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龍在天卻再也忍不住,砰的一拳砸在了身邊的門框上,那力道大的,像是整個房子都跟著震了震。
“若讓朕知道是誰害了她,朕一定將此人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隻要想到她的慘狀,他胸腔中的怒火就無法平息,這樣一個嬌弱美好的姑娘,怎麼會有人能狠的下心去傷害?這幸虧是厲連城找著了她,如若不然,再這樣耽擱下去,她豈能還有命在?
厲連城直到這會兒才輕輕地開了口,卻是對著嶽禪說的,“我能進去看她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