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夢見過那無邊無際的月光下的水域嗎?
洶湧的潮水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絕望的拍打著崖岸,發出絕望的吼聲。
一襲白衣透徹的自己站在崖邊,身前是這片絕望的水域,身後是無數冰冷的銀槍,還有一個身披銀色盔甲,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坐在戰馬上,他銀色的長發在風中如綢緞一般展開,目光幽深而寒冷。
冷冷的對視,沉默的對視。
直到自己縱身一躍,被洶湧的潮水吞噬。
……
冰瑤,我的名字。
從我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父親便算出我將來定會惑亂天下。而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母親在雨中跪求三天三夜,這才讓我那尊貴的父親勉強點頭讓我活了下來。
父親是聖唐皇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師,陰陽占卜,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被國人奉為神人。
母親是父親的原配夫人,大父親整整七歲,身體虛弱,常年在清竹苑中靜養。因為性子淡薄無爭,很少與父親的那些妻妾們往來。
父親對母親是感激多過愛情,父親年幼時體弱多病,幾次三番都在死亡邊緣掙紮,是祖父數次占卜才得知要找一個大他七歲並是子夜時分出身的女子與他成親方能化成厄運。
於是,便有了弱不驚風,禁足在清竹苑裏的母親。我總認為,是母親替父親承擔了這些厄運。梅姨曾說,母親嫁進來的時候身體是很好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入府一年後便身纏惡疾,走幾步路都會氣喘噓噓。因為被禁錮在清竹苑中,母親一日比一日沉默,一日比一日蒼白,直至有了我的出現。
但是,我的出現卻將她推死亡的深淵。
聖唐天賜三十八年冬,母親在我的啼哭中含笑而去。
梅姨說,我延續了母親的生命,延續了她的希望,所以,我是帶著希望而來的。
梅姨這樣認為,清竹苑裏麵侍女們這樣認為,但很可惜,我的父親並不是這樣認為。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世界便是那片綿延無際的竹林,因為那命定惑亂江山的命格,我是不允許走出清竹苑,更加不能出現在父親麵前的。而‘父親’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是代表著陌生和惶恐,盡管梅姨說父親是一個很尊貴很平和的人。
第一次見到父親是在我十四歲那年。
蒼勁的翠竹下,父親一襲月牙色的長袍負手而立,他墨色的長發被一根藍色綢帶係起在風中輕輕飛揚。
聽到聲響,他緩緩回地頭來,他的輪廓溫和柔美,他的眼睛是淡淡的藍色,像頭頂的那片遼闊的天空。
“你是……冰瑤?”不確信的聲音,帶著疑惑的眼神。
你是……冰瑤?我是冰瑤,您不知道嗎?身為父親的您竟然會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嗎?
“我是……”我咬著唇輕輕道。
“冰瑤,你這麼大了……你都這麼大了……”父親伸出雙手捧著我的臉,眼神迷亂,喃喃道。
“父……父親……”我怯怯的望著他,有些不解。
父親手一顫,迅速收回手,像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眼神變得銳利而鄙夷,抬手就給我一個耳光。
“賤人!”
“父……”
“不要叫我!”父親冷冷的打斷我的發,伸手重重的推開我,月牙色的長袍從我麵前無情的劃地,無力跌在地上的我,淚流滿麵的望著隱於竹林深處的光影。
不要叫你父親,那要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