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軒跟著龐仁德拐進了臘梅院,一路上,樓閣軒宇,琉盞璃瓦,朝天簷牙……左右的繁華使暮雲軒不悅地皺了眉,像這種地方,如果不是主子在這,他連踏都不想踏進一步。
院子裏,納蘭容川剛跟慕顏夕解釋完元儀的事。
“老爺,暮館主來了。”龐仁德走到納蘭容川身邊,道。
“暮館主?”聞言納蘭夫婦兩人都看過去,隻見一個二十左右的文弱青年不卑不亢地站在眼前。回春館館主不幫達官貴人看病是眾人皆知的事,除了有些病入膏肓的高官貴人喬裝成平民去求醫,很多位高權重的人都沒見過。
納蘭容川顯然是後者,知道是暮館主親自上門,納蘭容川自是受寵若驚。
“病人呢?”暮雲軒不僅不喜歡繁華之地,對官宦也是心存厭惡,他來此的目的是元儀,對納蘭容川自是不必說那些虛的。
納蘭容川知道高人的性格都是古怪的,便也不多計較暮雲軒的禮節
“就在房內,館主隨我來。”納蘭容川夫婦領著暮雲軒進了房間。
暮雲軒進門,嗅到那熟悉又厭惡的檀香味,眉頭不覺一擰,眼睛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茶幾上的精致香爐。香爐小巧玲瓏,一圈圈香煙正從一個個小孔飛出。
兩個侍女卷起珠簾,納蘭夫婦與暮雲軒繞過屏風,隻見一白衣少女臥在紅木榻上,眉頭舒展著,安詳穩重。
若不是那綁著白色繃帶的玉手,或許他們會以為這個少女隻是睡著了。
暮雲軒看了一眼麵紗,此時的元儀給他一種此女靜若處子的感覺,不,錯覺。主子任性腹黑,絕不會和一切靜的詞語搭上邊,而且主子一向不穿素衣,更何況白衣!
此人真是主子嗎?
“這姑娘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暮雲軒思及此,原本焦躁的心瞬間安定,原本打算掏出銀針的手,也換成撫平衣襟在方才倉促行走間形成的褶皺。
納蘭容川即道:“她為了救我中了毒,好像毒性十分霸道,一沾即倒。”
慕顏夕仔細端詳著元儀,心道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膽識?但也不排除是接近納蘭容川的伎倆。
不過不管她相救是真心還是假意,卻是真真切切地救了納蘭容川,她不應當不肯相救。
“救你?”暮雲軒挑眉,除了他們七人,元儀從未救過任何人,倒是那些見過她的人,大都死了。
“不知可否拿下姑娘的麵紗,我需看看姑娘的臉色。”暮雲軒心中暗自打算,若是麵紗揭開後發現不是元儀,他轉頭就走。
出左相府後還需找葉子姐算賬!
納蘭容川抬手,方才的那倆名侍女便過去揭麵紗,“館主請便,萬萬要救回她的性命。”
麵紗拿下,一張恬靜絕美的麵孔展露無遺。
三人一見,均是一臉驚訝。
暮雲軒驚的是,此女不僅是主子,而且武功高強的主子竟中了如此致命的毒!元儀的唇已經全部變成紫色,臉色蒼白之餘也隱隱有要變紫的趨勢。
他不敢再耽誤時間,連診脈都不用,吩咐侍女托起元儀的上半身,便拿出三根銀針要施針。
納蘭夫婦驚的則是元儀的臉與唯心有三分相似。他們還眼尖地發現,元儀被托起時頸上垂下的一枚白色方形玉佩,上麵雕著一個隸書“卿”字。
眼中的驚訝慢慢的轉成激動,又複平靜下來。
暮雲軒隻為元儀施了三針,收回後元儀便噴出一口紫血,蘇醒了過來。
暮雲軒皺眉看著染在白衣上的紫色血跡,心中有滿腔的疑問,但也隻能掩下。
“毒已經清了大半,按照我的藥方喝三天藥,三天後我再來施針,若無意外,四日即愈。”暮雲軒神色淡然道。
剛轉醒的元儀未來得及看清眼前人,便聽見此話。中了如此厲害的毒還能將我救活回來,大難不死……
眼睛漸漸聚焦,方看清暮雲軒毫無波瀾的臉便又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