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藍寶石色的。
鬥閃的星星密密麻麻眨眼睛,看上去仿佛是一張大網,將整個邯鄲城都圍了起來。
城外一片沉寂的黑色,而邯鄲城中卻是一片歌舞升平,紅燈綠酒。剛入南門的胭脂巷裏大小的燈籠花花綠綠的掛著,往來的遊客嬉笑著,喝酒唱曲的聲兒此起彼伏,熱鬧得不像話。
南街之上賣熟食的攤子也都沒有散,一鍋鍋牛肉鹵肉在火苗上不停地沸騰著,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有食欲。
南街走到頭便是朱雀街。與小巷小街相比,朱雀街背後那皇宮之上的金瓦金燈金碧輝煌就多了些許的寂寞。
城裏的有錢人大都趁著夜色風流快活了,而窮人則早早入睡了。
城外土地廟裏的茅草上,三個人正並排躺著睡覺。
西邊躺著的是一個書生,他腦袋底下枕著的是一個書簍。他側躺著,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身子自然蜷曲,看上去恬靜而又安穩,睡得很斯文。
中間躺著的是一個乞丐。乞丐的鼾聲震天響,感覺土地廟上頭的瓦片都要被震塌了。可饒是睡得這麼死,那乞丐也舍不得鬆開手裏握著的一根大拇指粗細的鐵棍。
歐陽行躺在最旁邊,雖然乞丐的鼾聲很吵,可是他依舊睡著了。一路風塵趕回邯鄲城,他太累了。
睡著睡著,歐陽行突然覺著自己腿癢癢,估計是這土地廟裏太髒生了虱子,他一邊睡著一邊忍不住伸手往腿上去撓一撓。可是手指不停地撓,腿卻一直癢癢,他隻能“呲呲嚓嚓”不停地撓著。
“這人真是呆子,你腿癢撓別人的腿有什麼用?”
土地廟上一個姑娘正掀開瓦片瞅著底下熟睡的三個人。這姑娘一身紅紗,星光下兩隻眼睛水靈靈的,藏著月亮。
此時歐陽行正不停撓著乞丐的腿。那乞丐估計是虱子多了不癢,也沒什麼動靜。看到這一幕,那偷窺的姑娘忍不住輕笑起來。她一邊笑著,一邊喝著從土地廟旁邊的酒坊裏偷出來的高粱酒。
歐陽行一直撓卻不見止癢,就加大了力度,這一下不要緊,直接把乞丐的腿給抓破了。這一下乞丐終於有動靜了。估計他感覺到了疼,左手鬆開那鐵棍也往自己腿上摸過來,一摸立馬就感覺到濡濕一片。
睡得太熟了,這乞丐也有些迷糊。他還不知道他摸到的是自己的血,隻以為是麵朝著自己睡覺的書生撒尿了。於是乎抬手一推那書生說道:“你這人怎麼在這裏尿?要尿出去!”
那書生被推得滾到了草席外麵,站起來之後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兒,聽見乞丐要他去尿他就真走到了土地廟外麵。房頂上的姑娘看到這一幕立馬漲紅了臉,憋著想笑卻不敢笑,隻覺得這乞丐真是太傻了,自己腿都被人撓破了也沒感覺。
隻是過了一會兒,遲遲不見那書生回來,房頂上的姑娘便抬起頭四下打量,終於看到那書生就站在土地廟外邊的酒坊跟扯開褲襠撒尿。隻是幹站著也沒有尿出來,隻聽見酒坊中漏酒的滴瀝聲“滴滴答答”響個不停,他便以為自己一直沒有尿完,硬生生挺在那裏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