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聖’對嗎?唐朝曾以李白詩歌、裴旻劍舞、張旭草書為‘三絕’。張旭為人灑脫不羈,豁達大度,卓爾不群,才華橫溢,學識淵博。他創造出瀟灑磊落、變幻莫測的狂草來,其狀驚世駭俗。這跟你的性情不符吧,我覺得你應該是一位沉靜之人才對吧?”
沉靜之人?我看起來很沉靜嗎?
好像的確如此,我向來不喜歡多說話,平時又總是板著臉,難怪她們會認為我是沉靜之人。
“或許是因為沉靜的人反而喜歡灑脫不羈,洗脫不羈的人反而喜歡沉靜。老子說過:反者道之動,想必就是這個意思!”我思索了片刻,稍作解釋道。
葉幽蘭沒有接話,興許是她並不理解我在說些什麼,她隻是笑著道:“讓我看看你寫的狂草吧!”
我也沒有推遲,揮毫寫下了四句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寫得很不錯,飄逸靈動,很有張旭之風嘛!”她讚歎道。
可我卻覺得自己隻得其形,未得其神。
那些書法社的社員也圍了上麵,對我的字指指點點。
“不虧是全校第一,這字寫得就是好,放蕩不羈......”
“字體圓滑、收勁鋒利,有大家之手筆啊!”
“和幽蘭姐不相上下......”
“......”
在一片的讚美聲中,我鎮定自若,畢竟,我從小就已經受夠了這種讚美。
所以顯得無動於衷。
反者道之動,難道我喜歡被辱罵嗎?
我是變態嗎?
贏得稱讚的確是一件好事,但若是習慣了稱讚呢?恐怕覺得稱讚也不過是這麼一回事吧!
他人稱讚你,你就必須開心嗎?一個人那麼努力,就是為了博取他人的稱讚,在他人的讚歎聲中得到滿足?
一定要他人尊重你,除你之外的其他團體認可你,這樣才是正確的嗎?
在書法社的讚歎中,我迎合了他們,和他們交談著,談古論今,倒也相處融洽。
這樣不就好了?他們尊重你,稱讚你,你融入其中,融入這個團體,這難道不對?
這是最好的啊!這是最正確的啊!
完美!不是嗎?
我心滿意足走在回家的路上,身旁還有巧笑嫣然的葉幽蘭。
今天很愉快,葉幽蘭也興致衝衝地講些趣事,我的臉上一直麵帶笑容,不時與其交談幾句,一切都很完美。
我送她回家後,一個人也踏上了歸途。
今天的公交車似乎特別擁擠,我站在人群中有點喘不過氣來。
前後是人,左右也是人,身周全是人。
人擠人,無意中又踩到他人的腳,引起一片混亂。
待在人群裏,隻會讓人覺得難堪,我很難受。
好不容易挨到下車,我方才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猶如被擠下鍋的丸子,看似是解脫,但等著它的依舊是油鍋。
依舊是煎熬。
我默默地行走在人行橫道,來往的車輛與人群不能讓我感到一絲溫暖。
無論是街旁的槐樹還是街角的煤油燈,甚至是燈上的那塊不知什麼物質的黑斑都那麼讓人捉摸不透,那麼讓人悲傷,那麼讓人覺得寂寞。
很想再回到葉幽蘭那群人中去,那樣就不會寂寞了吧!
這麼想著的我急急回到了家。
吃完飯,寫過作業又早早地睡去,這樣明天又可以見到葉幽憐,又可以融入那群人中,又可以融入那個團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