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46年,暮春時節,中原大地寒氣還沒退去,北風正急。各地看看今年好像無事,百姓們在家放鬆了不少。洛陽附近的某個縣城裏,街道上人群擁擠,買賣正是熱鬧,一派繁華景象。人群中有一位普通的青年男子,背著竹筐,也在到處的逛著。他走了有一段路程了,一直也沒怎麼停留,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他看了看前麵,集市也快走完了,搖搖頭道:“這年頭好一些的藥材也沒有了,再這麼下去可怎麼治病啊?哎,算了,我還是回去再看看,挑些相對好點的吧!”他於是又走了回去,步子卻是急切的。來到了剛才比較滿意的藥材攤位前,拿起幾味藥材仔細的看著。麵前長相粗野的藥農看著他笑了笑道:“小朱大夫,怎麼樣,我說了吧,我的藥材已經是最好的了,我可是特意跑到嵩山去采的,這年頭,誰還願意這麼大老遠的去采藥啊,而且做我們這行的已經不多了,過些年朝廷再打上一仗,那就徹底采不到了,到時候我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哈哈。”麵前的小朱大夫皺著眉頭說:“王大叔,別說這種喪氣話了,會好起來的,這不是已經太平了好幾年了嘛,嗯,這五種幫我全包起來吧,待會兒你收攤的時候幫我送到我師父那裏去吧,我身上銀子不夠了。”藥農一臉的高興道:“好啊好啊,快了快了,除了你們這幾家藥鋪的沒什麼人要了,待會兒就送過去,下次我挖到好的也幫你們送過去,省的我跑來跑去的了。”“那好,我就先走了,藥鋪裏還有好些事要做的。”藥農的臉已經笑得有些扭曲了“好啊好啊,下次有空去我們村子裏耍耍,我請客,哈哈”小朱大夫點了點頭道:“好說好說,我先告辭了。”
另一邊,濟世堂裏,祝老大夫正背著手急切的來回踱著步,嘴裏念叨著:“怎麼辦是好,這等怪病可怎麼治才好,怎麼治是好啊!”他身後是幾具士兵和百姓的屍體,個個臉色慘白,乍一看就是個妖怪了。正在這時,藥鋪外急匆匆地跑進來兩個精壯地士兵,前麵那個高大的一把拔出軍刀,衝著藥鋪大聲囔囔道:“大夫,大夫在哪裏,趕緊出來。”這一吼把慌亂中的祝大夫著實嚇了一大跳,他預感到要出大事了。趕緊整了整衣帽,快步走出來一拱手道:“在的,在的,不知…不知兩位軍官大人找老夫有何事啊。”“趕緊的,跟我走”,先前那個士兵一把拖住祝大夫的肩膀就要往外走。“等等,等等…我拿下藥箱吧,如果是看病也得要帶藥啊,”祝老大夫輕輕地掙紮了一下道。那士兵稍微想了下,推開他道“好吧,快點啊。”“好,好,就來就來。”祝老大夫拿袖子擦了擦兩鬢的冷汗,急匆匆的就往裏麵走。
轉過一道門,他來到了後麵的居室,很簡單的住處。兩邊看了看,他急急的走進了供奉祖先牌位的房間,雙手有些顫抖的拿起了三根香,在燭火上點燃後,深深的三拜,插到了香爐中。他拱手又一拜後,清了清嗓子道:“列祖列宗在上,子孫祝成有啟,剛剛軍中忽然來人拿我,這事十分不妙啊,估計是和剛病死士兵的事有關,那病十分怪異,這一去凶多吉少啊,特請列祖列宗保佑,助子孫度過這一關,永感恩德在心,保佑,保佑,這事過去了一定多燒紙錢,一定重謝,保佑保佑!”他又深深三拜,才匆匆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臥房裏,祝夫人正在認真的織著手絹,看到祝大夫快步進來,趕緊起身說道:“怎麼了,這麼急急忙忙的?”“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他一臉的慌張。“你說啊,別這個樣子,怪嚇人的!”他深呼吸了一下道:“軍營來人拿我了,現在就要走,我,我就簡單說一句就走,軍營拿我應該是因為外麵死亡的士兵,我看了看,那病十分怪異,很可能是瘟疫,我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祝夫人著急的打斷道:“怎麼會這樣啊,老爺,怎麼忽然出了這樣的事呢!?”“你別打斷我,馬上就要走的,我現在囑咐你幾句話,你要用心記好。我們兩個兒子都被抓去當兵了,不知生死,活著也不知是什麼年月回來了,現在如果我也去了,這個家就散了啊,我考慮清楚了,我徒弟清文人品不錯,能力也還可以,要是我回不來了,你就這樣,讓他入贅進來,嗯,要是實在不願意,就把蘭兒嫁給他也行,交給他我才能放心,隻是要他記得一生供奉我祝家祖先,這樣就可以了,就這樣吧,你記清楚了嗎?”祝夫人哭著說道:“老爺,別這樣說,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祝大夫長歎了口氣,抓緊她的肩膀說道:“夫人,你鎮定些,很多事都是我們無能為力的,現在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隻能認了!想想我這一生,也算無愧於心了,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們母子幾個了,今後你們要多多保重,行事切記小心。好了,我走了!”說完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身後祝夫人已經哭到在地,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