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我的父親母親(3 / 3)

他說的這麼美,以至於我都相信了他的話,我問他,“你怎麼不把其他人都叫來?”

他聳聳肩,不以為然,“這麼浪漫的事,當然要和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做了,叫他們那群隻知道地理的家夥來觀天文,這不是破壞生態平衡,違背自然規律嗎?”

我忽然覺得他是一個挺聰明的人,總能機智的回答問題,果然有點討厭,但也有點可愛!

我正想的入神,他突然朝我揮過來一拳,拳頭在我的鼻梁前停下,我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他打開手掌,說:“喏,這才是真正的非洲特產,嚐嚐?”

我趕緊搖頭,上次那個特產實在是不堪回首,他收回手,剝開包裝紙,“放心,隻是白巧克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巧克力塞進我嘴裏,巧克力絲滑的口感在嘴裏暈開,比黑巧克力甜一點,他笑嘻嘻的看著我,“知道黑人為什麼喜歡吃白巧克力嗎?”

我愣了一下,他說:“因為吃黑巧克力,他們怕咬到自己的手,哈哈哈……”他說完自己的笑開了。

我仰起頭和他一起笑,“哈哈哈哈……”

他被我笑哽了,停下來問我笑什麼,我反問他笑什麼,他搖搖頭,“不知道,哈哈哈……”

摩加迪沙的星空下,驚飛了棲禽的笑聲,蕩漾在幹燥的近地麵,方意,這個大男孩,好像一不小心闖進了我的心裏。

那天之後,國會方麵解除了對溶洞的封鎖,世界各地的地質專家齊聚在這個名叫摩加迪沙的小國首都,摩加迪沙政府組織專人帶我進溶洞考察。

這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溶洞,入口是被巧合的打開的,直徑僅有一米,下到洞中,我麼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就像是一座底下宮殿,石柱、石筍林立,頂部的石鍾乳已經沒有水滴了,但仍可以想象出它們形成的過程。

這裏萬年以前或許也是江河文明的發源地,隻是在板塊碰撞中,她漸漸失去了河流和水,最終變成了現在這片幹燥的土地……

燈光一閃而過,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下意識的側頭,方意搖著相機對我勝利的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給我!”我對他伸出手。

他把手別到身後,狡黠的眨眨眼,“不給。”

“給我看看,你把我拍得好不好看。”

他卻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不給,你的眼睛出賣了你,你想刪掉它。”

我看不到我的眼睛,更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出賣我的,但是我知道,他有一雙絕對忠實的眼睛,總能把我騙的團團轉。

燈光又閃了一次,他在相機後麵重新對我露出笑容的時候,我靈敏的神經感受到了大地的顫抖,我迅速作出反應,一把拍掉相機拉住他想逃,可悲的是,這個神奇的溶洞,根本沒有給我們逃跑的機會,頂部的石鍾乳砸落下來的瞬間,方意大叫一句,“地震!”

前後不到數十秒,轟然一聲,溶洞垮塌下來,我眼前一黑,被擠進一個狹小的空間中,耳邊清晰的傳來有力的心跳聲,不是我的。

方意痛苦的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來,“該死!不是地震!”

對,這不是地震,從震動到結束,開始的太快,結束的也太快,快到,就算在場的都是地質專家也沒有反應過來,我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會不會是……”

“恐怖襲擊!”方意肯定了我的想法,他伸出一隻手在我臉上摸了摸,“曉暢,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我小幅度的活動了一下身體,手腳都沒有疼痛的感覺,“你怎麼樣?”

他壓抑著痛苦,啞著嗓子說:“我也沒事,隻是掉下來的鍾乳石不小心砸到了腦袋,好像有點出血,不過你放心,我能扛得住。”

什麼?聽到出血,我腦中“嗡”的一下,心猛地揪緊,這種情況下,最害怕的就是受傷,我慌忙用牙撕開衣服,“傷口在哪裏?趕緊止血,快點!

他一把抓住我亂舞的手,笑嘻嘻的說:“你又上當了,我沒受傷,也沒有流血。”他說著拉著我的手摸著他整個腦袋,如果不是這裏的空間施展不開,我一定會狠狠的給他一巴掌,這種時候,他還敢耍我!

我沒有說話,意外的是,他也選擇了沉默,時間在黑暗中漸漸流逝,黑暗與恐懼,加速了我身體水分的流失,我感到極度的缺水,喉嚨裏幹的冒煙,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都幹燥的很,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讓人產生負麵的情緒,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能出去了。

這時方意突然開口,“曉暢,你渴不渴?

我點點頭,有意識到他看不到,隻能“嗯”了一聲,他說:“把嘴張開。”我下意識的照做,極度的缺水讓我的觸覺變得遲鈍,我感覺到,他的什麼地方湊到我的臉上,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入我的口中,有點淡淡的鹹味。

就算是再遲鈍,我也該意識到了,那液體是血,他問我渴不渴我就該想到了,他怎麼可能會有水呢?

我別開頭,喉嚨幹的說不出話,方意再次開口,“你別動,別浪費。”

我抬手擋住他,“方意,你想用你的血保住我的命,讓我記你一輩子是不是?別做夢了!”

他遲疑了一會兒,“曉暢,你想什麼呢?這不是血,”他再次湊上來,“這是眼淚。”這次我感覺到了,是他在眨眼,睫毛掃在我的嘴唇上,癢癢的,讓我的整顆心都在一起發顫,他說:“把嘴張開,我現在的眼淚,可比鮫人淚還珍貴,你千萬別浪費!”

我張開嘴,讓他的眼淚,落進比摩加迪沙的土地還幹燥的喉嚨裏,他如星的眼睛下了一場甘霖。

等他收回眼淚的時候,我問他,“要不要,我也流點眼淚給你?”

他吸了吸鼻子,問我:“你難過嗎?”

我搖搖頭,知道他看不見,原本是難過的,但是現在我覺得,有他在身邊我就不難過了。”

“如果不難過,就不要哭。”方意低低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中回蕩,“眼淚要留在難過的時候,”他說,“放心吧,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沒有回答,他問我,你知道摩加迪沙為什麼沒有雨嗎?”

我當然知道,“因為摩加迪沙地處赤道附近,屬於熱帶沙漠帶,長年受……”

“不對!”他打斷我的話,“摩加迪沙不下雨真正原因是因為它的天空不會難過,不難過就不會流淚,天空不流淚,當然不會下雨了。”

那天,他用低低的聲音和我說了很多話,漸漸地我的意識模糊了,直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國內的醫院。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仍記得,在摩加迪沙的星空下,在驚飛了棲禽的笑聲中,在摩加迪沙幹燥的近地麵,一個名叫方意的大男孩,闖進了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