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此刻為終生(1 / 2)

從鳳與塵那得知小憐的爺爺原本是宮中德高望重的太醫,其名白首承。但他在當年鳳極走造反的前三日提出告老還鄉,隱居到此處,就像早已料到了一樣,避開了那場謀權奪位的亂戰。

後某年,鳳與塵幼時染惡疾,宮中太醫均沒了轍,鳳極走惶恐中想起了白首承,便帶鳳與塵尋到此處,果然就像小憐說的,白爺爺的藥包治百病,沒出三日鳳與塵便再度生龍活虎。所以那日鳳與塵才會想起將我藏身在此處。

隻是,白爺爺的藥明明有此神效,又為何自己卻是惡疾纏身呢?這天下之大,終歸還是有他醫治不了的病吧。想到這我不禁為他深感惋惜。

再問及鳳與塵,鳳極走對亡國女一事可另有深究,見他搖首道沒有,我才舒了口氣。如此我又該何去何從呢?在這舊府中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倒不如我就此找機會救出娘娘,再與她一同逃出這兆月國,我還不信,這普天之下就沒有我母女二人的容身之所了?

霎時憶起秋時雨說過的菁塘穀。既然秋時雨那日說是奉娘娘的命來救我,那娘娘應當會知道這菁塘穀是個什麼地方吧。甚好,如此我便隻考慮如何救出娘娘吧!

隻是這說起來容易,皇宮哪是說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如今鳳與塵瞞著鳳極走救了我,怎麼說也算是我半個同道中人了,不妨就問問他。

本以為他會一個白眼翻回我,沒曾想他聽罷倒真的偏頭蹙眉深思了起來,隻是過了許久也未再出聲。我隨即訕笑道“算了算了,不為難你了,我自個兒想法子吧。”

他卻眉梢一挑,斜過眼來看著我,那道目光一掃以往的玩世不恭,竟嚴肅到使我立即收起了幹笑的嘴臉,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隻聽他鄭重道“你且放心,本宮定會幫你。”我愣得隻知傻傻點頭。

良久回神,才終於按耐不住細聲問他“你為何如此幫我……”彼時我與鳳與塵正對坐在南亭前的一座破舊涼亭中,亭邊雜草叢生,不似忘慕殿的小亭周圍那般花團錦繡。

清風拂過,端坐在麵前不遠的鳳與塵半垂著眼瞼,桃花眸含水般靜望著忐忑等他回答的我,那短短片刻於我來說竟像是千年之久,我無法抑製自己的心跳如雷,無法掩飾自己的麵色局促。

似是經年之後,他才輕歎了一聲,邊翩翩起身走向我,邊柔聲說出了一句使我不禁潸然淚下的話“你這傻子,本宮這般待你,你還明知故問?”

我的紅眸這一次,竟真的為他落下了淚。

仰麵癡癡望著立在麵前的鳳與塵,心中已經再無了其他旁的事情,再無了其他任何人,唯有那麼一念頭。

此一刻,為終生。

他俯身扶我立在他麵前後,竟輕柔地以吻拭去了我臉上那因他而滾滾落下的淚水,終那兩片還帶著鹹味的薄唇緩緩覆上了我的唇。這一次,我再也不想逃避,再也不顧及其他。這一次,我隻想從聽自己內心,將他擁緊。什麼前朝往事,什麼恩怨情仇,什麼皇上太子,什麼亡國女,都遠遠不及所愛之人的濃情蜜語,深情一吻。

而就在此時,白首承白太醫白爺爺!竟然如此不會察言觀色的端上茶來,並“咚!”的一聲放在了石桌上。我趕忙從鳳與塵懷中抽身,臉紅的像剛被潑了一臉的熱茶水。

鳳與塵卻掩唇輕笑起來,又一把將我攬回了懷中,對白爺爺笑道“白太醫,你來的可‘真真’是時候啊。”

白爺爺聞聲緩緩抬起溝壑縱橫的臉,那是一張與所有老者無異的臉,但唯有那一雙黑眸黑得發亮,亮的使人心顫。說起來這倒是我來舊府這麼多日,第一次正麵看到白爺爺。上一次是在我昏倒時,他被小憐叫來將我抱回榻上,我並未見著他。

想到這趕緊對麵前這個白發老者拱手作揖道“白爺爺,雪莬在此打擾了。”他沒搭理鳳與塵的調笑,隻目光淡淡的望著我,良久,也未回答,隻又垂下頭倒起茶來。我莫名其妙的看向鳳與塵,他則搖搖頭低聲道“白太醫有時候精神不好。”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著那不停搗鼓茶水的白發老者,心中竟生出一股針尖刺痛般難忍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