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月國與北鄰昌堰國連年戰火不斷,兩國兵力財力疆土都相差無幾,而近兩年兆月國卻連連戰敗,鳳極走為之心急如焚,鳳與塵等皇子為立功建業紛紛請命北上親征。
鳳極走念及太子早年就戰死在北疆戰場,便在鳳與塵與其他兩位皇子出征前夕,為其找來兆月國有名的法師算命術,驅魔咒,求庇佑。然卻無人想到,鳳極走的這個決定,竟是與此事八竿子打不著的我的人生中第一場大劫。
這位法師家中代代都在兆月國極有名氣,傳說他家先祖乃是仙人下凡平定亂世解救蒼生。
他居在偏遠的白山,每日門客無數,百姓皆知他算命極精準,可這法師家代代怪異,從不輕易接見誰人。法師已年過六旬,卻在他這一代再無子嗣,斷了香火。我聽聞宮女們近幾日總在議論此人此事,心中便起了一念想。
正當初春,法師進宮那日天色陰沉,飄著小雪,皇上在大殿與皇子群臣一同接見他,大殿戒備森嚴,百裏難近。整整一個時辰,我在出宮必經的路上差點等成雪人。
夢湘雖給我帶了油紙傘,可這小雪它就是轉來轉去斜著飄,我凍得走來走去蹦蹦跳跳,一會兒甩甩麻掉的手一會跺跺凍得無知覺的腳。再一對比一旁紋絲不動站崗的黑衣禁衛軍,我自慚形穢。
回忘慕殿幫我拿披風的夢湘小跑著回來了,我趕緊接過來裹得嚴嚴實實,見夢湘跑的手心都滲出了層薄汗,嘿嘿笑著握住她的手取暖。
她無奈的輕笑“真不知道你等那老道士做什麼。”我呲牙笑著,換了一手打傘“自是有要事。”
談笑間,聽聞腳步聲,夢湘急忙拉我退到牆邊,隻見大臣們都陸陸續續的出了宮。我與夢湘遠遠地躲在一個黑衣禁衛軍身後,又過了許久,才看到那老法師與鳳極走邊神情嚴肅的交談著什麼邊向這邊走來,其後還跟著鳳與塵和其他兩名皇子。再後便是一隊宮女和侍衛。
那老法師滿頭銀發,一身白袍不染一塵,看上去與平常的老者無異,但我斷定他必是如人們所說那樣神通,不然這貴為一國之君的鳳極走,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們又怎會親自送他出宮。
夢湘拉拉我衣袖低聲說“這見了也說不上話,有何意?”我衝她一笑。
路上不時也會有途徑的宮女或妃子等等,所以我與夢湘也不算突兀,眾人見了皇上等人都靜默的站在牆邊垂首等他們過去才能行路,我起初也一直低著頭,但就在一行人經過時猛一抬頭,先對上的卻是鳳與塵那雙散漫的桃花眼,他看到我後停下了腳步,對皇上說了什麼,便向我走來,隨之老法師也側頭看向我。
我本是想既然都說他這麼神,那我就去見他一見,若有幸還能問問他我的命數。哪曾想那老法師卻隻看了我一眼便即刻麵色煞白,抬起滿是褶皺的手顫顫巍巍的指向我,身子也隨之顫抖險些摔倒。
鳳極走先發問“法師,可有何事?”鳳與塵已行至我麵前,也隨之回首看向老法師,我被眾人看得有些發毛,抬手抓了抓耳根。
今兒我隻是想來碰碰運氣算個命,卻從未曾想這老法師的話竟然險些害我葬送了小命。
一襲白袍的年邁老者蹌踉著退了一步,蒼老的聲音發著抖“亡國女,亡國女啊!”
眾人皆驚,我自己也雲裏霧裏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卻隨著鳳極走的一聲“拿下她!”雙手已被人鉗製住。
鳳與塵瞪圓了那雙終日無神散漫的桃花眼,看看我再看向鳳極走與老法師“法師,此話為何意?”
老法師被人攙扶著緩緩走向我,麵色凝重“老道家祖曾收複一妖,紅眸如血,其尤戀戰場,隻手掏人心,一人抵千軍,稱亡國女。”
他再指向我“此女雙眸一紅一紫,就算不是亡國女轉世,也絕非善物!想我兆月國連年敗戰,定是與此女脫不了幹係啊!”
鳳極走麵色越來越難看,鳳與塵驚愕的看著我,我猛然想起從屋頂摔下那晚所做的夢,夢中的我的確是一雙血眸,隻手掏人心,一人抵千軍。為何我會做這種夢?
娘娘和鳳極走皆與常人無異為何我會生得一雙異色眼眸?
再驚憶起還有一事,那日娘娘病發突然,失憶不認得我時,我竟憤怒到踹爛了門打了翡翠和春梅,且紫色的右眸也因著憤怒變了血紅。
難道這老法師所言是真?莫非我真是那什麼亡國女轉世?來不及我理清思緒,鳳極走已寒著一張臉下令將我押入大牢。
紅色的油紙傘倒在皚皚白雪中被踐踏得殘破不堪,我神情恍惚思緒混亂的被一眾禁衛軍押著向不知名的地方走。小雪漸漸轉大,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飛舞,我仰麵癡癡望著昏暗的天,任雪花落入眼中也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