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聖府四姑娘林婉瑤剛進王府的時候,鋪天蓋地聽來的便是這樣的傳聞:南山郡王莊知遠“那方麵不行”,郡王妃林婉柔為求床|笫|之|歡給郡王灌了藥都沒成行,郡王妃因此惱羞成怒,騎在郡王的身上強行去扒郡王的衣服,郡王拚死抵抗……
總之越傳越離譜。
林婉瑤最初怎麼都不信這是自己親姐姐做出的事兒,特地詢問了朱雀,確實有半夜林婉柔讓她熬藥、晨起騎在莊知遠身上大罵的場景,於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忙趁無人之際提醒林婉柔:“三姐怎能這樣對三姐夫?他就算真的……真的不能……也是因為他身子孱弱,讓爹給他好好調理不就是了?怎能當眾墮他的臉麵呢?”
朱氏也抱著林婉柔大哭:“原來是這麼回事兒!老奴誤會姑娘了!嗚嗚……老奴怎麼能說那番話,專戳姑娘的肺管子……姑娘怎麼不跟老奴說說呢?凡事兒都一聲不吭自個兒擔著,長此以往容易生病的啊!嗚嗚嗚……”
莊知遠更是咬碎了鋼牙:“你如此害我,必須在父王出征之前將藥方拿來贖罪!”
林婉柔在所有人麵前都能保持沉默,任她們東說西說,總之雖然那棉絹裏空無一物,卻已經歪打正著達到了效果——兩人不能同房並不是不夠恩愛,是莊知遠不能。以後隻要將藥方給莊知遠,仍舊在外人麵前做一對恩愛夫妻就萬事大吉了。
但她表麵上還是要跟莊知遠鬥鬥嘴才夠痛快,再不肯許諾那藥方能輕易給他:“誰讓你戲耍我的?我看你該向我贖罪才是真的!”
如此一來莊知遠在呂俊朗麵前都沒了威嚴,那俊朗太醫一見莊知遠便掩口偷笑——說“掩口”真是力道不夠,他的手隻有死死扣在嘴巴上才不至於讓自己笑出聲來。
“笑!”莊知遠抬腿踹了呂俊朗一腳,“我被闔府上下說成這種德性你這太醫臉上好看?連林婉柔都說你是庸醫呢!”
呂俊朗絲毫不以為意,仍舊用手死死扣住嘴巴無聲大笑,直到笑夠了才努力繃著根本繃不住笑的臉道:“身為庸醫,下官這就向郡王妃請教醫術去,也好在王爺親征之前拿到藥方。”說罷忍著笑衝莊知遠長長一揖,嘻笑而去。
他的袍角在門口一閃便消失不見,莊知遠卻朝著他離開的方向望了良久,才默默從胸口裏吐出一口氣去,長長的手指往輪椅扶手處一落,車輪立刻杳無聲息的轉動起來,漸漸便隻剩下一個寥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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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迎娶柔然公主一事被莊寧氏刻意辦得十分隆重,隆重到超越了當朝天子的大婚之禮。這樣一則為了迎合莊遼——他私心裏其實一直都想當皇帝,這莊寧氏再清楚不過,隻不過莊遼最怕自己的名字將來在青史之上留下“謀朝篡位”的一筆,才一直未曾逼傀儡皇帝退位。莊寧氏超越天子之禮大辦他的婚事,自然也是為了討好莊遼。
這第二呢,便是借此機會逼著朝中中立各黨表明態度,再不能扶搖不定。
要知道,他攝政王莊遼雖然位高權重,卻並不是獨攬大權。先皇帝當年將輔政的重任交給四位顧命大臣,為首的自然是攝政王莊遼,除此之外還有當朝丞相史超史丞相、大將軍顧天祥(也就是林婉柔的閨中好友顧馨兒的親祖父)和先皇帝的親弟弟、傀儡皇帝的親叔叔袁仲謀。
這四個人當中,大將軍顧天祥當年曾跟莊遼一道輔佐先皇南征北戰,是過命的交情、共經生死的戰友,自然同莊遼形成堅不可摧的老臣派,哪怕莊遼稱帝他也堅決擁護。
丞相史超的父親也曾追隨先皇出生入死,算得上先皇身邊的第一謀士,隻是壯誌未酬身先死,才在大燕朝建立前夕一個月遺憾喪命。先皇感念史謀士的衷心,又喜歡史超的聰慧,建立大燕朝之後力排眾議將其封為大燕第一宰相。史超也不辱使命,數年來兢兢業業建樹無數,隻因年紀太輕才不得不在先皇駕崩時在顧命大臣中屈居第二。
史超對莊遼、顧天祥原本是十分尊敬的,但漸漸發現他們竟結黨營私、聯手遮天,小皇帝袁崇建有名無實,簡直成了名副其實的傀儡皇帝,才開始跟“老臣派”對抗,成為“新生派”。
位居第四的袁仲謀人稱“六王”,屬於朝廷的“中立派”,是多年征戰中唯一保住性命的先皇兄弟。可是他保住性命的法子並不是能征善戰、智勇多謀,而是懂得察言觀色、趨利避害。先皇還偏偏喜歡他,覺得他知禮懂事,對皇位沒有覬覦,這才讓他在顧命大臣當眾位列第四,既顧全自己的顏麵,讓顧命大臣中有他袁家兄弟,又覺得對前麵三位是個鉗製,警惕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妄圖篡奪袁家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