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偃月歎了口氣:“咱們這條路本就不好走,沒有一個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最終會死在哪個陣營,也不敢說自己會安安穩穩老死在床上。我是早就做好了橫死的準備了,難道華老就沒考慮過?”
華文一雙老眼無力的透過車窗,看著外頭漆黑的夜。咆哮的江水滾滾而流,看不清水麵卻能聽到轟轟烈烈的水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滔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雲偃月苦笑著搖了搖頭:“華老,你還是沒看透徹。對於我們這種人而言,不存在‘是非成敗’的感慨。我們都是跑路辛勞的命,成敗都隻是上頭的事情。你我不是英雄,沒那個命格,也沒那份尊貴。”
華文瞧了瞧這個比自己年輕了二三十歲的女人,才發現對方竟然比自己看得開,反倒是自己白活了一把年紀一般。苦笑一聲,說:“雲小姐,我也不做無謂的掙紮,隻在你這裏尋找最後的一份希望。成與不成聽天命,也聽你的意思——假如今天留我一條生路,感恩不盡,我也從此以寄居某個窮鄉僻壤,一輩子不再出來。幾十年來我自己積累了不少錢財,大約過了億。假如能買我這一條老命,這些錢都給你。你知道我說話算話,不會食言,也不敢食言。”
雲偃月搖頭笑了笑:“放了你,恐怕我會死。過億的資產很誘人,但我怕自己有錢沒命享受。老爺子,你小瞧了我。”
華文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再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江水滔滔,在濃重的黑夜之中翻滾向前。江邊,一艘小船在等著雲偃月的到來。雲偃月扛著一隻麻袋走上小船,隨即安排船上一個人去開車。那輛車沒有暴露,隻要不是她開著就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而孔偃月本人則走到船上,將麻袋往艙內一扔。身後,一個身穿黑衣的人物走過來,問道:“大姐,我大哥和二哥他們……”
這個黑衣人,赫然正是數個小時之前,從秦淮河底潛逃的那個水鬼,也就是手持水刺的那個!
當時在秦淮河失手後,他是三個水鬼之後唯一脫逃的。按照預定的線路,他首先到了這裏,等待這條小船的救援。而後靜靜等在這裏,等雲偃月一同離開。
雲偃月沉悶的點了點頭:“警方內部的人給了消息,說他們兩個都走了。三兒,你兩個哥哥沒了,以後那隊人你帶著。”
這個“三兒”禁不住一腔悲涼,但還是淡淡的說了句“是”。
雲偃月又用腳尖踢了踢身邊的麻袋,那個“三兒”問道:“大姐,這裏麵……華文?”
雲偃月點了點頭,道:“綁兩塊鐵錠——綁結實。然後,拋到江裏麵好了。”
那個“三兒”二話不說,就去船艙裏找了兩塊十幾斤重的鐵錠,以及幾根粗壯的鐵條。這玩意兒綁在身上沉入水中,恐怕血肉腐爛了幹淨,鐵條也未必會腐蝕斷掉。
這些人是老手了,長江之上殺人越貨,手法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