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痕深深的歎了口氣,情緒極其複雜。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你真想知道?”
白鵬點了點頭,但隨即就瞪大了眼,因為劍痕的話讓他極為震驚——
“你師父確實不是死在仇家手裏。”劍痕痛苦的說,“相反,是我親手了結的他!”
“出了那種事,泰來兄震怒是必然的——放在你身上,你會不怒?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冤枉了泰來兄。當時泰來兄和你師父割袍斷義,隻是讓你師父滾出嶽東,僅此而已。”
“但是做出了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我這個當師兄的容不下他。雖然泰來兄放他一條生路,但我不會。是我,給了他一個痛快。包括泰來兄那個女人,也是我殺的。”
“我們這一代人,比你們更重兄弟情分,比你們更重江湖道義。當情分和道義不可得兼,道義在前。”
“但我和你師父是自幼的兄弟,出於道義我殺他,但出於兄弟情分……我對不起他。所以,我一直把你當兒子看,就是為了安慰他的在天之靈。”
“有些東西,你不懂。至少,我們那一輩當中的一些東西,你們這一輩不懂。”
白鵬聽著,越聽越傻。這種事情越想越覺得憋屈,白鵬甚至都已經弄不明白,自己所謂的報仇雪恨,究竟是對還是錯。但是從理智上來講,自己黑了趙泰來那些精英手下,確實是錯了。
自己一直懷疑趙泰來下了黑手,結果非但不是,反而是自己的師伯親自行了家法。相反,自己的師父對不起趙泰來,可趙泰來卻隻是讓他師父滾出嶽東,並沒有絲毫對不住他師父。
劍痕說完了因由,最終抬頭閉目痛苦的長歎:“難道,今天又要我在道義和情分之間做一次選擇?老天爺,這種事……痛啊!”
趙泰來沒有對不住白鵬師徒,但白鵬卻在趙泰來集團覆滅的過程中,有近乎一半以上的“功勞”。要是按照正常的地下思維,白鵬必須死。
可是,劍痕多年前就親自殺了自己的師弟。今天,又要親手殺師弟唯一的弟子。這種事放在劍痕這樣一個老頭子身上,未免顯得太過於沉重。
身旁,小解的心髒怦怦直跳。他不敢想象,當劍痕大師一劍飛出,白哥脖子上那鮮血飆射的場景。“大師,白哥隻是誤會了,我覺得……”
小解把話說到半截,卻覺得自己的理由不充分。一個“誤會”,就能擺脫了叛徒應該遭受的罪與罰?一個“誤會”,就能讓七個太保白白死去而沒個說法兒?
而此時,白鵬卻淚流滿麵,滄桑一笑。碩大的拳頭狠狠砸擊自己更加碩大的腦袋,砰砰作響:“跟特媽一場糊塗夢一樣啊!哈哈哈!算啦,師伯您動手吧,我不恨您。等到了地底下,我也好給我師父盡孝去!哈哈哈!”
笑得很淒慘,聲音都已經走樣。
而劍痕“嗖”的一聲拔出了長劍,月光之下,劍影微顫。劍痕的劍穩定而有力,這輩子隻抖過一次。
今夜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