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此時淩晨兩點多。
遠離了光州市市區的五光十色,這裏是寶台區郊外一處被遺落的工業園。
一排排九十年代末淘汰下來的廠房幾近坍塌,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腐朽的鐵鏽味道,原本的寬敞的道路上也布滿雜草,水泥麵裂開了蜘蛛網一般的縫隙,坑坑窪窪連成一片。
入眼是一片死氣沉沉。
黑暗中,車輛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但卻看不到任何的車燈亮光。
在道路的正中央,一道人影筆挺處理,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引擎聲傳來的方向。
依稀的月光下,他終於看到那三輛車子開進了大鐵門,緩緩朝自己靠近。
“柳哥,你沒事吧?”
第一輛車停下之後,雷軍的身影立馬打開車門竄了出來,仔細的端詳著夏柳的全身上下。
“我沒事!弟兄們呢?”
夏柳看到雷軍的臉上變得微微黯淡下來,心頭不由堵得難受。
“先讓弟兄們進去休息吧!”
右手抬起,夏柳指向右邊一處五六層的樓房。
這一座樓房外麵的牆體已經掉落了所有的粉漆,顯得斑駁而又蒼老,一看就知道廢棄已久。
車輛停在了一樓,雜草長得都快跟車身差不多高度。三輛車打開車門之後,一道道身影這才緩緩鑽了出來。
到了這時候,看著這十幾個死士們相互攙扶著爬上樓梯,甚至還有兩個弟兄是被其他弟兄背著上去的,夏柳才知道今晚的偷襲計劃竟是如此失敗。
等所有人上了二樓大廳,一盞昏暗燈光點亮之後,所有弟兄都隨意的坐在地上,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沾染著血跡,而臉上更是露出了濃濃疲態。
“弟兄們,我——”
雷軍正忙著分發水跟食物,夏柳站在眾人正中央,眼睛掃視了一遍,臉上湧出萬般複雜之色,忽然有一股衝動想要說點什麼,可話到喉嚨卻又哽咽。
“哈哈哈……真爽快啊!我足足幹翻了三個人。”
“麻痹的,要不是老子沒子彈了,肯定要再多崩死幾個!”
“還沒完呢。別著急,兄弟們!虎哥的仇,一定要狠狠討回來!今晚隻是一個下馬威罷了!”
陡然間,這一群死士們的臉上卻立馬冒出了興奮之狀,又是一陣嚷嚷起來。
這時候雷軍也朝著夏柳投來微微笑意。
“幫主,今晚兄弟們真是太爽快了!這輩子就指著這一回呢。還有,幫主您的槍法真特麼牛逼啊!”
“這……”
夏柳怔怔的看著這位弟兄,看著他的袖口已經沒了一邊,卻打成結綁在另一邊的手臂上,那整個手臂都還侵染著鮮血。
“小螞蚱你別蹦躂!等一下我幫你取出子彈!沒有麻醉的哦,你可別尿褲子!”
雷軍遞給了這個小年輕麵包,雙手幫著他打開手臂上那個結,另外囑咐其他弟兄準備刀子跟酒精燈。
畢竟是在部隊裏待過,雷軍多少懂得一些槍彈受傷的臨時處理方法。
大口喝水,吞咽麵包,額頭冒汗,全身血跡,咬牙堅持……
夏柳愣神的看著這十幾個弟兄們的模樣,而隻要目光與他們對視之時,每個人的臉上卻都朝自己擠出了淡淡笑容。
猛然間,夏柳覺得自己的喉嚨卡著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心髒仿若要窒息停滯。
“弟兄們,謝謝了!”
轉身,夏柳大步流星的走入了大廳旁邊的一個小房間。
再過兩秒,大廳裏的所有人便都聽到了這一座靜謐的樓房裏開始響起一陣陣東西碎裂的聲音。
不管是破舊的椅子,還是腐朽的黑白電視機,乃至於牆上掛著的一些裝飾物,隻要夏柳能抓到手裏的,他便狠狠的砸下再砸下,碎得四分五裂。
一股從未有過的憋屈,一股壓抑得難受的怒焰,在這一刻盡情宣泄著。
全城搜捕還不算,居然連通外麵的所有通道都進行攔截搜查,火車汽車飛機任何交通工具都無法使用,進入光州市的這八百淩家弟兄,已然陷入了災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