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清剛生下女兒沒多久,雙親已故的穆易之便被木揚領回來家中。自小少年老成天賦頗高,被寨裏長輩寄予厚望的穆易之,自雙親故去後便變得的沉默寡言。而隻有一女的穆木揚對穆易之也同樣寄予厚望,多年來一直視如己出。好在這些年,穆易之也算不負所望,年紀不大,各方麵能力卻越來越出色。
聽長老說易之就在樓上。恐怕今日寨中的詭異狀況,得要易之給出一個交代了。
穆木揚忙提步往樓上走去。穆清清心中略沉的看了眼長老,拉著十二歲的女兒跟了上去。
易之在竹樓小廳中正搗鼓著些藥草,神情專注的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易之!你在做什麼?”穆木揚看到他的時候,心裏那根從回寨便繃著的弦瞬間便斷了。易之手中搗弄的那些,正是他近日自山中采來培植生死蠱的毒草。
易之抬頭冷冷看了眼一旁頗為警惕的穆清清,轉眼對穆木揚扯出個淡笑。笑道:“上次見義父的生死蠱似乎就要養成了。我見您近日不在,為您照顧一二。”
“我不是告訴過你……”
“生死蠱不可經二人手。否則有死無生。一死一生。”易之打斷穆木揚的話,笑問道。見穆木揚一時語塞,易之放下手中藥鼎走了過來,“義父。這個淩霄教的聖女不過是個安插在你身邊的釘子。你為什麼會甘願為她養生死蠱?”
“住口!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嗬嗬……”見木揚緊張的扭頭看了眼一旁麵色沉鬱的妻子,易之麵色漸冷,哼道,“您知道我爹娘怎麼死的麼?”
穆木揚臉色更難看,不知道該說什麼。
穆易之卻已經自說自話:“我娘也是淩霄教的聖女,算起來還是這個女人的姨娘。以前他們多和睦!就因為我爹露出了他的野心,想從淩霄教附屬獨立出來的野心……”
說著,他臉色有些扭曲,語氣開始有些癲狂,轉頭指著穆清清:“我娘,那個跟她一樣的什麼聖女。我殺了她……是我殺了她!她居然在我的眼前,親手害死了我爹!”
穆清清在一旁沉默,並不理會易之的指責。低頭對女兒小聲安慰幾句,帶著十二歲的小姑娘去了自己的房中。
再出房間,穆易之和木揚正在小廳中爭執著,紛亂吵雜得讓她心下悲涼。
早在作為聯姻嫁過來時,她心中就有了準備。風寨被壓製得太久,積怨太深,會有有心人反叛幾乎是必然。這些年若不是有她的丈夫一直把反對聲擋在外麵,她也許早就被外麵那些長老給拋屍了。
短短十來年,老寨主之子,她視作親子的孩子已經成年,卻將她視如蛇蠍。
那兩個男人還在爭論該不該留下她,要不要叛出。她胸口悶悶的難過,對二人喊道:“別吵了!”
聲音卻隻有自己能聽到,穆清清隻得深吸口氣,閉眼大叫:“別吵了!”
那二人同時扭頭看著她,卻見她笑笑,遺傳給女兒的美麗容貌在那一刻閃得有些刺眼。
“不就是要我的命麼?我給你們。”說著看了眼丈夫,穆清清笑得婉約,“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對我的好。”
穆易之聞言,咧嘴一笑:“嗬嗬……這可是你說的。”話音落,他自腰間拔出平日佩戴的彎刀,便往穆清清橫劈了過去。
一旁的木揚驚醒,忙追了過去。穆清清已經閉目等死,穆易之的刀也是半分力道也沒有私藏,分分見骨。
鮮血從穆清清腰腹間緩緩流出。而下手的穆易之和一旁的木揚卻呆立在當場。那把刀明明是劈砍在了趕過來的木揚身上,為什麼……
“清清?清清!”穆木揚忙接住軟倒下來的妻子。穆清清瞬間衰敗的蒼白臉上帶著些笑意,隻是看著他。
穆易之呆立一旁臉色數變。最終問道:“你為義父中了生死蠱?”
穆清清隻是看著穆木揚,看著這個男人為她擋刀為她流淚。她卻感覺到了解脫。總算,最終還是走在了他前麵。不用再背負聖女的職責,也不用辜負他的厚愛。
當年年少的天瑤在竹樓的牆縫之間冷眼看著,娘親帶她進屋前小聲的叮囑她若有變故要趕緊離開。她原以為隻是平常的小吵小鬧,誰知隨後卻親眼目睹了一場人間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