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深宮重院之中,燈火搖曳之處,偉岸的身軀依然挺拔在銅鏡前。
蕭皇後斜倚在美人榻上,靜靜地看著攬鏡自照的楊廣。
她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楊廣的身軀,腰板雖然硬朗,但身形已不複從前的勻稱,是偉岸,卻是貨真價實的肥胖。
不管他承不承認,他終究是老了.....
“若是有一朕死了,你會隨朕一起走嗎?”楊廣望著鏡中的蕭皇後,漫不經心地問道。
躺得久了,身體難免乏力,蕭皇後幹脆拋開禮儀,就這樣斜躺著回答了楊廣的問題:“當然,妾是陛下的妻子,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蕭皇後的語氣很平和,也很隨意,似乎不像是在討論生死大事,而像是在討論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但靜謐的夜色、柔和的燭光、散亂的衣裳為殿內的氣氛無敦增添了幾分旖旎,同時也為蕭皇後的這番話渡上了一層情深義重。
楊廣輕扯唇角,似乎是對蕭皇後的回答很滿意。
他將目光從鏡中收回,舉步朝著蕭皇後走去。
“若是有一,朕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你,你就把這個喝下去,來世我們還做夫妻。”楊廣在榻前站定,掏出了一樣東西。
望著楊廣手中的玉瓶,蕭皇後一陣錯愕。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慌忙起身,伸出手去接玉瓶。
也許是躺久了猛然起身,身體的酸乏還沒過去,她的手竟有點抖,“這....這是....”
“這是鴆酒,隻要喝下它,一刻鍾內必然喪命,神仙也救不回。”楊廣往前一送,將玉瓶塞進了蕭皇後的手鄭
手觸及玉瓶的那一刻,蕭皇後的心猛然顫抖了一下,險些沒接住玉瓶。
她很快就從恍惚中醒過神來,緊緊地握住了玉瓶,態度無比恭敬:“多謝陛下賞賜。”
楊廣就站在她的麵前,不叫起身也不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蕭皇後細長的脖頸。
蕭皇後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沒有動,盡管她很難受,但她依然保持著一個皇後該有的禮儀氣度。
良久過後,楊廣終於向前邁了一步,伸出手攙扶蕭皇後起身。
他的手自蕭皇後的手臂往上移,緩緩地撫上了蕭皇後白皙的臉頰,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深情目光注視著蕭皇後,語氣也變得無比溫柔。
他:“皇後不用害怕,這一還很遙遠,朕會盡全力保護你.....保護這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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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李密麾下單雄信率領瓦崗軍中最精銳的八千“內軍”突襲了洛陽,將繁榮富庶的東市劫掠一空,才揚長而去。
等到王世充回過神來,內軍早已離去,隻留下一堆廢墟,洛陽軍民聽聞後大為震恐。
這就是白收到的急報,當時楊廣什麼也沒做,隻吩咐了一句:“好生善後。”
這一夜,楊廣攬鏡自照了一個多時辰,又與蕭皇後去閣樓上看了一個時辰的星空,然後才回寢殿歇息。
一切似乎看起來很平常,直到第二早上,楊廣的一個決定掀起了驚波瀾。
“陛下乃萬金之軀,怎可以身犯險?雖東市被瓦崗叛軍劫掠一空,但東都依然沒有被攻破,前方戰事有王世充和將士們,陛下大可安心。”
在楊廣提出要禦駕親自討伐李密的時候,裴蘊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緊接著裴虔通也表示了反對:“李密的根據地就在洛口,陛下坐鎮宮中,與禦駕親征有何區別?何必非要去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