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車在雪地中滾滾而行。木輪攆過厚厚的積雪,發出了咯吱咯吱聲音,在山穀間不斷的回響。
簡陋的車板上,躺著一個
身穿錦袍的半大孩子。
可笑的是他的一身錦袍,雖然是錦緞麵料做成的,可卻破敗不堪。
徒有其型,卻無其實!
大車上,禦者揚鞭抽打著駕車的老馬。
在禦者身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麵白無須,一身宮中太監服飾。
大車後麵,懶懶散散的跟著幾個兵丁。
“真是黴差啊!”太監坐在車上,哈了一口氣,立刻就凝聚成了白色的霧氣。
這一群人之中,除了車上不知死活的半大孩子,就屬這太監身份最高。
太監自言自語幾句,自覺無聊,轉頭看著後麵跟著的兵丁,指著其中一人道:“你是伍長?”
懶散的士兵一抱拳:“的陳甲,是個伍長。”
太監拍了拍大車的板兒,:“上來吧。哥幾個輪著坐一會兒。今兒就能到京州。”
陳甲再次抱拳謝過,這才招呼著剩下的四個兵丁,一起上了大車。
幸好拉車的馬有兩匹,雖是瘦馬,卻也能拉動他們。
“你們也不易,這些年就在北荒,可是苦差事。”太監搓著手,嘶嘶哈哈的到。
“沒法子,哎!”伍長陳甲看著車上已經沒了活兒氣兒的半大孩子,微微搖頭。
“若是上麵早點兒接殿下回京,或不至死。”陳甲表情有些苦澀。
畢竟他在北荒之地賠了這半大孩子和他母親許多年,主仆之情還是有一些的。
“這話也就和咱家,到了京裏可不能瞎。”太監好心的提點著陳甲。
“這個自然,多謝公公提醒。”陳甲再次拱手。
太監一擺手:“別老是客氣啦!這冰雪地的,咱們也算共患過難的不是?”
“多謝公公抬愛。”陳甲是大頭兵不假,人確是通透的,立刻拱手答謝。
太監歎息一聲:“也就在這荒郊野外,你還拿咱家當回事兒。哎!”
陳甲原想恭維幾句。可一想到這公公能被孤身一人派到北荒接這樣一個落魄的皇子,在京城,怕也是最被排擠的一個。到了嘴邊的安慰話,也就咽了回去。
“哎,當年,咱家奉皇命,伺候了寧夫人幾。寧夫人和殿下被發到了北荒之後,咱家在宮裏的日子那就是……每況愈下啊!”太監搖頭道。
當年的內情,陳甲等人是不知道的,這時候聽太監自言自語,也都插不上話。
太監回頭看了一眼車上的半大孩子,搖了搖頭,歎息:“死在路上,或許倒是好事兒。這人世間苦多樂少,若有輪回,莫在做人……”
太監正在自言自語的嘟囔,邊上的禦者忽然用力的拉車馬車的韁繩,嘴裏得兒駕的亂喊起來。
原是前方的雪地路麵上忽然顯現一個大坑。
眼看馬車是無法繞過大坑。
“哎哎……”太監手足無措的尖叫起來。
禦者企圖在馬車壓上大坑之前,把車偏離主路。
可是北地風雪即大,路麵滑,車馬慣性大,根本就無法快速變道。
倒是行伍出身的人身體素質好,反應也快。
在馬車壓上大坑之前,一個縱身,落在了雪地上。
地麵太滑,陳甲也是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砰—————”
馬車的木輪在大坑之中狠狠地撞擊一下,再顛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