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
我喚了一聲,轉而疑惑地看向提景,提景想要解釋,鬼君便起身來到我榻邊,麵色沉著為我把脈。
房間就此寂靜片刻,我也凝視鬼君毫無波瀾的神色。
鬼君放下茶盞,與我說道:“這些年上君都幽居沙陀山,我竟不曉得上君會與天族有瓜葛,玄女一事上君覺得該如何了結?”
我暗自慚愧,劫來玄女是我彼時衝動。
“那麼,玄女此刻在何處?”我問。
提景說道:“已經送回天宮,今日聞錦聖仙來就是為此事來的。”
我目光轉而移向許久未見的聞錦,隻見他輕斂眉色,淺笑道:“上君,此次我來有兩件事。”
他頓了一下再說道:“一來是為了轉達玄女的歉意,二來是神君有些話要我轉達與你。”
我不覺冷哼一聲,聽到玄女二字我心口便隱隱一疼,看來我那心頭血還是有點用的,竟能得到玄女麵上的歉意,恐怕她暗中更加恨我入骨了吧。
然,我最關心的是青遙要轉達的話,我瞬間提起精神問道:“青遙……有什麼話?”
想著他為我所做的種種,很是心痛悵然。
聞錦眼珠左右瞧了瞧,他似乎很難言,我即刻領會,許是房間裏人太多,有些話難以出口,於是乎我下榻道:“說吧,今時今日我還有什麼承受不來的?”
聞錦終而歎息一聲,道:“神君托我轉告你,緣生緣滅,自有天定。”
我心頭一酸,笑道:“要我偏不呢?”
聞錦眉頭一抬,頗感意外。
其實我也深感意外,從來未曾如此想抓住過某樣東西,大抵是不想放棄那顆心。想起與青遙相遇直到現在,就在幾天以前我還認為可以與他同甘共苦,然而我想錯了,他隻想許我甘甜,是我高估青遙對我的執著了。
聞錦連著歎息好一會兒,在提景的勸慰下,他隻好抱憾離開。
見我已經無恙後,鬼君他們與我叮囑幾句也離開了,沙陀山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提景見我心情沉悶,邀我去西天佛陀那看日出,可我這滿身紅塵泥濘還怎可去那梵靜之地?
於是乎,我獨自飛出沙陀山,無心來到南海上空,然我無論如何也提不出勇氣再踏入一步,生怕擾到青遙的傷口。
金烏西沉,玉盤高懸,南海夜空很美,但海風也甚是寒冷。我隨便招來一朵白雲裹住全身,如一塊石頭坐在雲端上,不知不覺便過了兩日。
這兩日我見識到神殿是如何淒涼,南海的荷蓮是如何蒼白。
可除了這些,還見到從神殿裏,一行天宮的人抬出十裏聘禮飛向天宮,更見到來來往往的天庭禮官,想來青遙與玄女的婚期已經不遠了。
青遙是如此不信天命,可他竟然要聞錦轉達緣生緣滅,自有天定這種荒唐的話。我自是不相信,唯一斷定的便是他的傷,已經嚴重到棘手的地步。
既是如此,那麼離開他也是他的心願,我這樣安慰自己,許是他不願我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如此我尊重他的意願。
海上明月依舊明亮,我低眸望向泛泛水波的海麵,突然心生一個想法,倘若在海裏睡上幾年會不會能做個美夢?因為這裏離青遙最近,我能隨時感應他的存在,好隨時騙一騙自己。
伶墨,實在抱歉,如今我神疲力竭,你再等一等我,度過這次情劫我定會心無旁騖,尋鑄魂鼎助回來。
於是,我縱身一躍,寒風吹得我雙耳生疼,卻不及我心中的傷萬分之一……
然,我萬萬沒想到,當我縱入深海之中,似乎觸及到什麼陣法,海水忽而升騰,我險些被逆流的海水翻騰出深海,所幸及時定住身子。
一陣鬧騰後,我隱約中看到前方有一片金光,想來南海也是青遙神君的領地,他活得這麼久,手裏頭肯定有什麼稀世珍寶藏在此地,而如今誤打誤撞被我發現,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心想如此後,我便奮力往前由,金光也越來越刺眼,不得已撕下一塊碎布遮眼,然隨後又被一股強大的光屏給隔離開。
海水依舊在往上倒騰,也不曉得上麵是如何光景,我使出渾身法力才稍稍破開一點光屏。
然而,一些熟悉既陌生的回憶如海水般,洶湧地灌進我的腦海裏,什麼半蓮上仙,禦羽神君,以及玥絕和青遙……
我望著自己忽感陌生的手掌心,刻骨銘心的畫麵在腦海裏上演。
費了好大的勁,我才了然,原來半蓮以及玥絕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