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等多久?”
“不久,一個滄海桑田足矣。”
我與青遙最後一麵仿佛是在我的夢中,彼時我氣數將盡,昏昏沉沉,胸口沉悶,最終無力倒在菩提樹下,他將我抱起目光溫柔似月,與我下了這道滄海桑田之誓言後,便留下一個令我痛徹心扉的背影,漸行漸遠……
魂飛魄散是我的選擇,然,青遙闖入我的夢中,替我受了魂飛魄散。
近來,我甚是悠閑。
灶下的火燒得正旺,灶上的湯水滾得正興。
我手撚五彩鳳尾扇半撐在美人榻上,半醒半懶。
一個輕快的腳步循循而來,我心下一喜,興許是顛小鬼有寶物獻來與我了。
說起這個顛小鬼還要從兩百年前說起,那時我正坐在忘川河畔偷閑,一個半酣的死鬼突然從身後撲倒我,酒味撲鼻,一陣惡心。
我還在想著地府中還有誰這麼膽大,死鬼就紅暈著醜臉將我嗅了嗅。
“小娘子,長得不賴。”一雙細長的眼笑盈盈。
我仔細將他的臉端詳了個遍,實在想不出地府中可有這個小鬼。
許是地府日子太過煩悶,被人調戲倒算是一件趣事兒,我也隻由他桃花醉眼迷望著我。
他又躥到我身前,拉起我的雙手,如拾到一顆珠寶,溫柔撫摸著。
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皮笑肉不笑,“你這小鬼,調戲得甚是歡快。”
想起近百年無鬼獲罪,地牢的鬼卒們也定是和我一樣百無聊賴,正想賞這死鬼過去時,他便被一隻有力的手拎起。
拎他的是負責看押渡世者的伶官差,他一雙明亮如鷹的眼冷冷將死鬼盯上。
“伶官差,我被調戲得正歡,你這趟來打攪,是為何意啊?”
心裏雖是萬分感激,可習慣和他調侃了,所以這次也含笑地調侃。
“這人生前為江南富家公子,隻因好酒成性,所以才這般模樣被無常拉了來。”
聽完伶官差的話,由於對這人生前並無興趣,我無心地拉長哦,“原來是這死鬼是個醉死鬼。”
後來伶官差拎著死鬼走了,他怎樣處置我也沒幾許關心。
一天死鬼身穿官差服進入我的湯室,笑臉盈盈。我愣住,手中的柴僵在灶口,那次沒有注意,他眉目竟是非凡清秀,當然得比了那日那副醜樣。
他告知我,因他會一些武功,鬼君特留下他在地府裏當個端湯的小鬼。
一個人不會因自己身當某職就會忘記本性,小鬼入了地府還是嗜酒,所以我經常叫他顛小鬼,後來整個地府上下也叫他顛小鬼。
“尾姑姑,今日夜明珠甚是暗,姑姑是困了麼?”顛小鬼手捧紫貂裘,如往常一般熱情萬分微笑。
地府裏的小鬼都叫我一聲姑姑,許是他們看我職位叫他們高一小節,又是這的老人。
他們本叫我婆婆,心想將我叫老了可得了,我本死在十八芳年,模樣可比他們年輕許多,開始我不許他們叫我婆婆,可是這些小鬼喜歡巴結得緊,不知該如何叫我而為難,一段時間內婆婆,姨姨,姐姐,奶奶七大姑八大婆的稱呼換來換去。
我心下一急,這可不好,思來想去,姑姑這詞叫得不老不小,正好迎合我心中的少女之心,又對得起老身來這三千年的辛苦。
我錯開他的問題,懶懶道:“就這紫貂裘我這已有八九件了,這件就賞與你。”
顛小鬼聽知我賞賜,雙眼泛光,輕快跑到我跟前。
“多謝姑姑,嘿嘿,其實這位渡世者知曉姑姑您珠寶甚多,自然瞧不上這件紫貂裘,他也隻求姑姑你賜個銀粉。”
他口中的銀粉,不過是我讓渡世者憶得前世的藥粉,這藥粉分為金粉和銀粉,金粉可讓渡世者記得永生永世的輪回,而這銀粉隻可讓渡世者記得前世五百年間的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