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樹柳抽出嫩枝,桃蕊初綻,片片旖旎落入池中驚起波瀾點點,彩蝶翅膀帶著寒意跌跌撞撞飛過。
透過稀疏的樹梢,驕陽在屋簷下灑下斑駁倩影,好似一場華麗的夢影。幾隻雀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不慎察覺的樹梢上依稀有一朦朧倩影,樹下來來往往的人好像對此視而不見一般,不知所謂。
樹梢正對的是女子閨房,方茗曦覺得裏麵的女子好像可以看見她,自那日女子被人推下方家花園那方池子後,醒來便望著她的方向發呆,起初神色驚訝後來帶著疑惑,最近已經平淡的她好像想通了一切似的。
屋外,月歌訓斥小丫頭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女子本是這方府的嫡出大姑娘,可看看這楓葉苑,下人三三兩兩還偷奸耍滑,有關係的都走關係調去了別的院子做事,沒關係的想著辦法出去,方府人人都知道方家大姑娘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機靈點的下人都不會想來楓葉苑謀差事。
月笙一隻手端著熬好的藥,另一隻手小心掀開還未換下的冬日的防寒厚簾子,“姑娘,喝藥了。”
進屋發現自家姑娘又獨自站在窗戶邊發呆,連忙擱下藥碗,拿了件白底綠萼梅披風急急給她披上,“姑娘仔細身子,先把藥喝了吧。奴婢拿來了蜜餞,喝了藥吃蜜餞一點也不苦。”
饒是月笙怎麼勸女子也不答不理,毫無生氣的眼呆呆的望著樹梢。
月笙看了看窗外,搖搖頭。
自姑娘兩日前醒來就一直看著窗外,可她們愣是沒看出有什麼來,就幾隻雀鳥喳喳吵得人心煩,“若是姑娘嫌吵,等下奴婢就去把那些雀鳥趕了。風大了,奴婢把窗戶關上,姑娘現在身子骨弱可吹不得啊。”
說著欲去關上全開的窗戶,雖說三月暖陽,可吹來的風依舊帶著寒意,自五日前姑娘被三姑娘推下水,昏迷三日之久,姑娘醒來一句話不說可嚇壞了她們,還日日對著窗戶外看。以前姑娘有什麼都會與她說,可現在姑娘一句話不說她怕極了,姑娘的性子本就軟弱,不然也不會被幾位姑娘欺負了去,就怕姑娘一時想不開,丟下她們去了。
“別關,把藥放下,你出去吧。”柔柔軟軟的聲音,落在心房好似棉花一樣。
“姑娘你肯理月笙了,姑娘你終於肯說話了。有什麼苦你說出來,哭出來就好了,別一個人憋著。”說著月笙低低哭起來,她是姑娘身邊大丫鬟,比姑娘還長一歲,她七歲來到姑娘身邊,一待就是十年,姑娘的苦她都知道,這方府困著姑娘,苦著姑娘,逼著姑娘。
姑娘現今已經十六歲了,卻不見薑氏給姑娘議親,以前大夫人在的時候給姑娘定下的親事也被她們搶了去,這是要生生拖累姑娘啊,若是過了二十歲姑娘還未嫁,隻能去家廟等死或者被賜白綾毒酒,她可憐的姑娘。
“出去。”冰冷的聲音聽得月笙一顫,姑娘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就在月笙詫異時,女子又開口道,“去廚房拿些飯菜來。”
月笙和月歌都是娘留給她的,對她忠心耿耿,上一世她們替她而死,這一世看見她們她愧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