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很別扭,把他給我蓋好的被子拉開,“我先回房間去,不打擾你。”
“我不介意你打擾。”薛天奕一臉正色的攔住我,不讓我起身。
他幾乎是整個身體橫在我上方,我的確沒法起來,但因為他現在隻是一隻腳踩在地上,壓根不足以支撐他身體的這種,我這麼看著眼前一個人搖搖晃晃似乎隨時可能倒下砸在我身上。
但我沒動,隻是冷著一張臉看他,“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
薛天奕一愣,剛剛的表情的確收斂了些。
“你覺得我這是在玩,沒有用一點真心嗎?”
不知道那樣的表情和語氣是不是就叫做落寞,隻是我在看到薛天奕眼裏的光瞬間黯淡下去的那一霎那,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是不是真的過分了些。
他轉身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打著石膏的腿非常明顯,石膏上沾了水珠。
沉默了一會兒,我也慢慢起身,為了緩解這種靜默的尷尬,問了一句,“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拆石膏?”
“斷腿,不是皮外擦傷,沒那麼容易好的。”薛天奕倒是說的輕描淡寫,沒有把這當作一種多嚴重的傷病。
“明天我再陪你去醫院一趟,問問醫生有沒有快點好起來的方法。”我說的堅決,站起身來,“你先休息吧,晚上一起吃飯。”
門砰的一聲被我關上,非常大力,很突然的聲響,是在提醒我自己,也是在提醒薛天奕。
是因為最近我對他的態度友好了很多,他便越來越隨意了嗎?
我不想和薛天奕有除了工作以外過多的糾葛,這種關係必須早點停止。
但我的確猜不到他腦袋裏在想什麼。
晚上我們還是在一起吃飯,地點是薛天奕挑的,雖然他已經傷到了腿腳不便的地步,但是對吃的絲毫不馬虎,非得找一個看上去不錯的餐廳。
我沒有反駁,畢竟他是病人,留在這裏也是為了給他養傷讓他早些好起來,所以也就都依著他來。
整頓飯吃完,我們倆都沒有太多的交流,隻是今天比較奇怪,結賬的時候薛天奕竟然沒有和我爭,而是自顧自的喝著水等我刷完卡。
我邊簽字心裏邊覺得好笑,平常他搶著結賬的時候我總態度強硬的想要搶回來由我來付錢。
今天他不搶了吧,我反而心裏別扭,怎麼覺得他好像在憋著使什麼壞呢?
果然從餐廳出來他就開了口,“反正時間還早,回酒店去也沒什麼事,咱們去散散步吧?”
那一刻我倒沒覺得他這個要求無聊或者過分,反而第一反應是,你一個斷了腿,還散什麼步?
當然我並沒有說的那麼直接,隻是看了他一眼,以一個站著的高度打量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我眼神中的疑惑和不可思議已經能明確表達我的態度。
沒想到這激起了薛天奕的脾氣,他竟然噌的站了起來,那個原本被我俯視的人,身影唰的從我眼神掠起,進而擋住了我,他那被燈光投下的影子,完完全全覆蓋住了我的。
“你……好了?”我的驚喜大過了驚訝,他要是都能擺脫輪椅自己走路了,那不就意味著已經好了嗎,也就是說,我們終於可以離開這裏,回到龍城去了。
但是薛天奕身子晃了晃,雙手搭在我的肩上,“你扶著我,咱倆還是可以散步的。”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沒有發作,把他的手輕輕從我肩上拿下來,然後狠狠的將他整個人摁回輪椅上。
要對付一個腿腳不好的人,對我來說可不是難事。
沒說話,我扭頭就走。
薛天奕連忙自己控製著輪椅追過來。
經過這幾天的輪椅生涯,他已經能非常靈活的控製這個代步工具了,要追上我並不費勁。
其實我的速度也並不快,甚至……真的是用一種散步的速度在往前走。
這裏的夜色不錯,夜晚的風夜很涼爽,的確非常時候沿著江邊走一走。
我走在人行道上,薛天奕就在我身邊,他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順著江邊走了一段距離後,他說,“從畢業之後我就開始接受家裏的產業,幾乎沒有一天休息時間,坦白講,這一次的出差,是我這幾年最悠閑的時光。”
聽來頗有些心酸的話,薛天奕倒是說的輕巧自然,也許在經曆過之後,那些痛楚都會變成笑談。
“這世上沒有人是容易的。”我感歎了一句。
“是啊,所以總得在種種不容易中,找一點樂趣,不然遲早會被自己憋死。”
薛天奕一副過來人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