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然還是叫張太醫過來看看吧?”尺素麵色帶有幾分焦慮的看著喬楚戈,對於喬楚戈如今的模樣終歸是心有餘悸,“您這般強撐著,早晚是要撐不住的。”
自從中秋宴席之後,喬楚便已是一病不起,卻有如何都不肯叫張太醫過來看看。
尺素便是想不明白了,這好端端的怎麼就不能讓張太醫來看了。
見著喬楚戈人就是這麼一副固執己見的模樣,尺素到底是拿著一點辦法都沒有,抿緊了嘴唇想著是能夠找誰來勸的。
思來想去的卻是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來,這容國上下竟然是兩一個組一行人的人都沒有的。
顧月蘅是半個月之後過來的,如今已經是位列貴妃之位的人自然比起往前多了幾分貴氣,穿衣打扮皆是多了許多珠光寶氣。
喬楚戈笑的滿臉的無奈,一雙眸子略帶幾分安然卻是彎彎的看著進屋的人:“如今同你一比,我竟有幾分風燭殘年。”
顧月蘅瞪了喬楚戈一眼,到底是對這人的固執無能為力,咬牙切齒道:“你從一開始便沒有想過要繼續活下去。”
“不是。”喬楚戈微微搖頭,低吟說道。
她的確是想過要好好活著,容啟說過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卻在中秋當晚去了關鳴閣。
喬楚笙懷著身孕回來,她才是那個最害怕的人,容啟那麼聰明那麼明白自己的一個人,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可他卻依舊去了關鳴閣。
喬楚戈又該如何說服自己容啟是喜歡自己的。
顧月蘅對於喬楚戈的反駁自然是不相信的,回眸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的尺素,尺素便是了然點頭的急忙出去。
往日端寧宮中是隻有他們幾個人在的,喬楚戈說是不肯他們自然也不能夠如何,如今顧月蘅在這兒,即便是喬楚戈不肯也是得肯了的。
“你這是做什麼?”喬楚戈神色無奈的看著顧月蘅,低笑著反問道。
顧月蘅坐在喬楚戈的床邊,垂眸看她:“你便這般甘心當讓喬楚笙將容啟搶走了?既明知道喬楚笙心懷不軌,卻就要這麼輕而易舉的放棄了容啟嘛?”
“不是還有你嘛?”喬楚戈又如何放心的下呢,隻是自己的身體早已經不足以再去管這些事情,所以扶了顧月蘅上位,以顧月蘅的智力同家世當真要對付一個喬楚笙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月蘅被喬楚戈的一句話說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瞪了喬楚戈一眼終歸是有幾分滿腹恨意。
喬楚戈勾了勾嘴角,麵上的笑容極淺,伸手握住了顧月蘅:“我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陛下交給你,你務必替我守好他。”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熬不住了?”顧月蘅麵色微愣,喬楚戈這番模樣根本就是早已知曉的樣子,甚至是早就已經開始部署,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往前也是想要熬著的,多熬一些日子便多貪一些,隻是如今已經沒有了繼續苦熬下去的理由,自然也就放棄了。”喬楚戈笑臉吟吟的看著顧月蘅,笑彎了眉眼的說道。
顧月蘅咬了咬下唇,到底是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容啟這段日子一直留宿關鳴閣,是人都看得出來容啟待喬楚笙的心思。多少人躲在暗地裏看著喬楚戈的笑話,是喬楚戈親手送喬楚笙到了這個地位上的,喬楚戈是自己忘了當年容啟要娶的人是喬楚笙不是她嘛?
“你當初又何必讓喬楚笙回來?以你當日的手腕,即便是將喬楚笙趕出宮去又有何不可,反正已經是風口浪尖……”喬楚戈以一己之力謀劃後宮,那麼眾目睽睽之下的事情,即便是要將喬楚笙趕出去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喬楚笙若是在宮外,你我便是鞭長莫及,留在宮裏至少還有你看著。”喬楚戈緩聲說道,卻是一口氣沒上來,緊接著便是猛烈的咳嗽。
尺素是去請了張太醫過來的,卻沒想到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蕭芸,蕭芸卻是傳的極為清淡的模樣。
喬楚戈明白竟然左右是逃不過讓張太醫看一趟的了,倒也不做掙紮,反正便是讓張太醫看了又能夠如何?
喬楚戈抬眸看著隨性而來的蕭芸:“怎麼傳的這麼素?今日該是重陽了吧?”
“蕭覓昨兒個走了,終歸還是得擺擺樣子的。”顧月蘅起身給張太醫讓了地方,隻吩咐道,“有什麼問題但說無妨,皇後娘娘這兒尚且還沒有本宮不知道的。”
喬楚戈哭笑不得的看著顧月蘅那一副當家做主的架勢,卻也不說話了,隻是靠著床榻坐著。
張太醫一早便知道喬楚戈病下了,隻是這邊端寧宮裏頭始終是沒人過去喊自己過來的,便是想要來也沒有由頭,這趟早已經做好了怕是凶多吉少的準備,卻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是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蕭芸見著張太醫的神色,到底眉目微斂,最終沉聲道:“還有多少日子?”
顧月蘅猛地回頭看向蕭芸,是如何也沒想到蕭芸問的竟然是這般直接的,多少是有幾分懊惱,怎麼好這麼問的!
張太醫忍了又忍,遲疑許久之後方才說道:“油盡燈枯,隻多多不過兩個月了。”
顧月蘅原以為若是太醫過來了,該是有辦法的,卻沒想到竟然是這般的結果。
蕭芸是進屋時候便已經察覺了喬楚戈的不對勁兒了,這是當下便已經知道了喬楚戈怕是沒什麼活頭了,隻是在當真知道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
喬楚戈倒是心中坦然,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的很,當初那些人說的什麼兩年的時間,那是在好生休養生息的情況之下,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可是她活在這後宮之中,那一天不是要精於算計的過活著的,哪裏能夠說什麼休養生息,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呢?
“怎麼……怎麼會這樣。”顧月蘅終歸還是無法相信,暮然瞪大了雙眼看著床榻上躺著的喬楚戈,張太醫所說的兩個月恐怕也不過是安慰人的,恐怕當真要算起來這日子是隻會更短的。
顧月蘅抿緊了嘴唇看著那邊躺著的喬楚戈,到底還是沒忍住的轉身離開。
都已經到了這份上了,湯藥自然也就已經沒有必要了,蕭芸揮了揮手便是示意張太醫下去。
“喬楚笙肚子裏的孩子是容臻的,如若真的生了下來,往後容啟也是替容臻養兒子,往後這天下說不準就是容臻兒子的天下了。你鬥了這麼久,最後的結果還是如此,你甘心嘛?”蕭芸冷這一雙眼睛看著喬楚戈,沉聲反問,問的喬楚戈是無言以對。
蕭芸嗤笑的看著喬楚戈的神色,給自己選了個地方便是落了座,是等著喬楚戈的答案的。
“不甘心又能夠如何?你都能夠查得到的是事情容啟怎麼會查不到,即便是現在查不到往後也是可以查到的。他若是當真能夠為了喬楚笙,連這個都不管不顧了,那麼是誰來勸來鬥都是無濟於事的。”喬楚戈神色淡漠緩聲說道,一雙眸子終歸是藏都藏不住的黯然。
蕭芸是連說都懶得說了的,恨鐵不成鋼似得看著喬楚戈,最終咬牙切齒的便是起身離開。
房間裏突然之間便是空了下來,喬楚戈反倒是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習慣,她有幾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蕭芸問她甘不甘心,她當然是不甘心的。她守在容啟身邊這麼長時間,結果到頭來容啟卻還是回去了喬楚笙的身邊,即便是知道了喬楚笙這麼多年來的精於算計。
或許,容啟是信了當日喬楚笙再端寧宮的說辭吧,那般的楚楚可憐,那般的委曲求全。
即便那一套說辭在喬楚戈看來是那麼的漏洞百出,可那是喬楚笙說的話,容啟大抵還是會願意義無反顧的去相信的。
為什麼?
因為那人是喬楚笙。
因為容啟這些年來義無反顧的愛著的人,從始至終一直都是喬楚笙而已。
“這方才幾日不見,妹妹怎麼就成了這幅模樣了?”喬楚笙笑臉吟吟的進門,一雙眸子上下打量了喬楚戈,全然是一副炫耀得意的模樣。
喬楚戈左右看了一眼,是沒見著尺素人的,思來想去大概是出門去了。
“今兒個可是我的生辰,陛下答應了替我辦生辰宴的,妹妹是後宮之主,可是一定要來的。”喬楚笙上前握著喬楚戈的手,輕聲說道。
喬楚戈抿緊了薄唇,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替一個貴妃辦生辰宴,到是容國開國以來的頭一遭,容啟對喬楚笙可當真是寵愛有加了。
喬楚笙也不管喬楚戈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隻是扶著自己的腰背緩緩起身,垂眸看著眼前這個坐在床榻之上分明不過強弩之末卻還是一副該死的孤傲模樣,便是心中憤懣。
“喬楚戈,隻要有我喬楚笙在的一天,你喬楚戈就休想在這世間好好的活下去。從小到大護著你的喬衍死了,你心心念念護著的容啟不愛你!喬楚戈,做人活到你這般地步,可當真是悲涼的很!”
喬楚笙這般冷哼了一聲,而後便是轉身離開。
喬楚戈麵色無常的坐在床榻上,被子下放著的手卻是嗯哼哼的握緊。
喬楚笙從小到大都在和她爭和她搶,可是到了如今竟然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都不留給自己。
喬楚笙,你究竟是要有多恨我,才能夠這般的處心積慮。
尺素是被叫去取衣裳去了的,說是為了喬貴妃的生辰宴特地吩咐下的,晚上宴席的時候是一定要穿的。
“這喬楚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娘娘都病成這般模樣了!”晴婷一雙眸子通紅的看著尺素,是咬牙且此的忿忿不平。
喬楚戈伸手取過了那衣裳,是上好的緞子,怕是花了不少的心力,想來是容啟親自吩咐下的。
“替我更衣吧,自從病下之後便沒出過門了,今日是正好的。”喬楚戈低笑說道,而後便是試圖自己起身。
“娘娘……”尺素連忙衝了過去,見著喬楚戈險些摔倒,這會兒尚且心有餘悸,“您這又是有何呢,何必非得如此為難自己。”
喬楚戈微微搖了搖頭,便是低笑了一聲,緩聲說道:“抗旨不準的罪名,你我都還擔不起。”
尺素等人到底是拗不過喬楚戈的,還是替喬楚戈穿戴好了衣裳,準備出門時候倒是顧月蘅同蕭芸兩人一倒過來了,是陪著喬楚戈一塊兒去的殿前。
往日從來隻是用作國宴的地方,今日卻為了一個貴妃的生辰開了殿門,倒也算得上是史無前例了。
顧月蘅同蕭芸左右扶著喬楚戈進門,看著這熱火朝天喜氣洋洋的地方,最終是顧月蘅見不著的念叨了一句:“可當真是狐媚東西。”
喬楚戈握了握顧月蘅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宴席是天剛擦黑的時候就開始了的,容啟親自扶著喬楚笙進的殿內,那動作之間的小心翼翼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容啟對著喬楚笙到底有多麼的小心翼翼謹小慎微。
喬楚戈微微垂眸,隻當做是沒有看見的。
“楚笙如今懷有身孕,皇後同她將作為換了吧,也讓朕方便照顧的。”容啟居高臨下的看著喬楚戈,冷聲道。
喬楚戈微微一顫,卻還是換了座位。
容啟是知道喬楚戈病了的,隻是沒想到竟然已經病的這麼嚴重了,想來是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顧月蘅看著這副模樣便是麵色微惱的想要說話,卻被一旁的蕭芸給拽住了。
這一桌子的大魚大肉,喬楚戈是吃不習慣的,她吃的清淡許多這些東西想來是碰都不碰的,往前容啟尚且還記得這些,現在自然是沒空再理會這些了的。
“貴妃懷有身孕,如何是能夠吃這些東西的?還不趕緊撤下去?!”容啟沉聲怒喝,邊上的和順連忙是帶人帶膳食全數拿了下去,是片刻之間端了適合孕婦吃的東西上來。
喬楚戈將容啟所有的關懷備至都看在眼裏,曾經這些都是屬於她的,隻是到了如今卻早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竟然一直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斷,是好是壞。
似乎一切都已經回到了原本的境地,原本容啟便該是如是的,便該是愛著喬楚笙念著喬楚笙。
喬楚戈微微斂下了眉眼,看著自己這一桌子的膳食,卻如何也提不起碗筷。
尺素在一旁看著心疼,便是想著去了點心過來,終歸也好過這般餓著。
卻沒想到,那邊正是同容啟濃情蜜意的喬楚笙突然開的口,笑臉吟吟的看著喬楚戈緩聲說道:“妹妹怎麼不動筷,這是不想吃嘛?”
喬楚戈微微一頓,直接喬楚笙後麵還是有話的,便是抬眸鎮定自若的看著喬楚笙,最終冷聲道:“本宮吃的清淡,大油大葷的東西吃不習慣。”
“妹妹這是幾時變了口味了?”喬楚笙滿臉詫異的看著喬楚戈,而後便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樣,低聲呢喃著委曲求全似得說道,“妹妹若是當真是怪姐姐的話但說無妨,我自然不會……”
“她自己不願意吃便讓她餓著,你管她做什麼?”容啟伸手拂過喬楚笙,是連個眼角都不曾留給喬楚戈的。
這邊的情景自然是叫顧月蘅幾人看的清楚,顧月蘅作勢是要發作,卻叫喬楚戈一個目光瞪了回去,當下便是禁聲不再開口。
喬楚戈麵色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些,原本以為自己早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門卻沒想到終歸還是自己太過於天真,怎麼可能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能夠習慣。
她是喜歡容啟的,即便是這麼多年之後即便是那麼多事情之後,依舊是習慣的,習慣的是連自己都快高忘了不喜歡時候是什麼模樣。
喬楚戈算準了喬楚笙斷然不會讓自己好過,看著喬楚笙依偎在容啟的懷疑,喬楚戈竟然有一瞬間的茫然,是分不清這到底是誰人的過錯。
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錯,才叫三個人到了如今的地步。
“微臣恭賀貴妃娘娘生辰吉祥。”容臻身邊帶著一個思維,看著模樣並非中原人是模樣,喬楚戈不覺便是多看了兩眼,而後自是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那人的腰間是別著一把匕首的,這般時候這類傷人的東西都是不許隨身帶著的,為何這人懷裏別了一把?
容臻分明是知道的,到了如今的年月,他容臻早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卻還在這個時候帶著這樣一個人帶著一把匕首在身上,容臻難道不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了,已今時今日的他的處境,必然不再能夠全身而退嘛?
除非他原本便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
喬楚戈緩緩抬頭,看著眼前幾個人之間的動作,隻見這容臻將賀禮奉上,那神色是全然一副恭敬的模樣,喬楚戈不禁是有些微愣,難道當真從一開始就是她錯了嘛?
所有的事情都不過發生在一瞬之間,喬楚戈從來不知道,自己拖著這一身病體竟然還能夠反應這般靈敏。
容啟已經攔著喬楚笙到了一旁,身前是一幫子的侍衛圍著,自然是安全十足。
喬楚戈低頭看著自己身前已經沒入體內的匕首,這把匕首必然是精工巧匠所做,是再精致不過的一把,甚至還嵌上了一顆深藍色的寶石。怪不得是叫人看不出來的,是任何人看著都隻當做是一件飾品的,做的實在是太好看了一些。
喬楚戈不覺伸手握住刀柄,卻被人攔下了手。
喬楚戈神色微愣,她自然是認得,那雙手曾經握著自己,說過在不會欺負自己了的。
可,這人終歸是食言了。
喬楚戈抬眸,對上的便是容啟緊鎖的眉梢,染了血的手想要抬起拂過容啟的眉眼,可到底還是分不出任何的力氣。想要開口,開口時候嘴裏卻隻能夠吐出大口的玄學,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