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歎了口氣,不好再說什麼,反正蕭嬋年紀也大了,做什麼她自己心裏有數,自己也不能強迫她。
回到府上,見守門的沈管家臉色難看,老早就站在門口等了,見到沈夫人下了馬車,忙迎上來,小聲說道:“夫人,府上現在有不少大臣,您和小姐暫且回避一下,到了房間裏就不要出來。”
沈夫人擰眉,與蕭嬋對視一眼,問道:“怎麼回事?”
沈管家道:“聽聞昨日上朝時有人參了老爺一本,說老爺做權錢交易,私吞了不少錢。”
沈夫人一聽,大吃一驚,退下一軟差點就摔倒,蕭嬋連忙扶住了沈夫人,“娘,小心。”
沈夫人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自從沈追在朝為官以來,這樣大大小小的事情她也見過經曆過不知道多少回,於是鎮定地說道:“到底怎麼回事?誰這麼大的膽子?”
沈管家為難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也是聽說的。”
沈管家隻是個管家,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於是蕭嬋扶著沈夫人,說道:“娘,您還是先回院子裏吧,等爹和大臣們商議完了,自然會告訴您的。”
沈夫人靠在蕭嬋的身上,表麵上看起來她是站得筆直的,實則大部分的力量都壓在了蕭嬋的身上。
“好,眼下也隻能這樣了,”然後沈夫人拉著蕭嬋的手,說道,“嬋兒,你跟娘一起去娘那裏。”
蕭嬋點了點頭,看沈夫人如今這個樣子,自己待在院子裏恐怕會胡思亂想,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蕭嬋和沈夫人一起回了院子,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天色馬上就要暗了,沈夫人臉色慘白,有些堅持不住,蕭嬋喊人做了些吃食過來,沈夫人也一點也吃不下。
蕭嬋原本有點擔心,但到底沒有像沈夫人那麼深的感情,因此比沈夫人也顯得鎮定許多,吃了些東西,繼續等待。
終於聽到門口有些腳步聲,扭頭看去,是沈喻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現在外頭天氣還熱,沈喻應該是快步走來的,額頭上冒了一層汗,沈夫人和蕭嬋急忙迎上去,沈夫人擔心地問道:“怎麼樣了?”
沈喻喘息著,說道:“皇上已經派人去查了,並且讓爹暫且不用去上朝,雖然表麵上是安慰爹,說會派人查個水落石出,還爹一個清白,但是皇上明顯已經起疑心了。”
沈夫人睜大了眼睛,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往身後倒去。
蕭嬋和沈喻連忙扶住沈夫人,蕭嬋心疼地看著沈夫人,囁嚅著唇,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沈喻和蕭嬋安慰了沈夫人許久,便離開了沈夫人的院子。
外頭月明星稀,這樣寧和的夜晚,卻暗藏波濤洶湧。
蕭嬋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步一步地往沐心閣走去,她從未覺得自己的腳步如此沉重過。
“哥,”蕭嬋忽然喊道,“爹真的有做過嗎?”
沈喻就走在蕭嬋的身側,聽見她的話,微微一怔,接著說道:“爹……他身為丞相,有很多人情世故,是必須要處理的。”
蕭嬋了然,官做的越大,麵臨的風險也就越大。
有多少眼紅,有多少人想要巴結,巴結上了的,自然就一帆風順,對沈追感恩戴德,巴結不了的,自此懷恨在心,隻要逮著了任何一點機會,都恨不得把沈追碎屍萬段。
他們的世界,蕭嬋明白,卻不能夠出什麼主意,說到底,她再聰穎,也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子,朝堂之上的事情,她插不了手,也做不了什麼。
於是便隻有漫長的等待和煎熬,她每日去沈追那裏請安,再安慰沈夫人,沈追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看見蕭嬋的時候,總會流露出心疼和愧疚,“嬋兒,都是爹不好,你剛回來沒多久,爹不但沒讓你享幾天福,還叫你跟著一起傷心。”
每當聽見這樣的話,蕭嬋就覺得心被用細針紮了一樣的疼,她溫柔地說道:“爹,我們是一家人,怎麼說這樣的話呢?”
沈追歎了口氣,這些天他沒辦法見到外臣,整個丞相府仿佛是一個鐵桶,別人進不來,他也出不去。
沈追對蕭嬋說:“你多去關心關心你娘,爹這裏沒事的,你娘身體本來就不好,可千萬不要讓她傷心過度。”
蕭嬋應下,這幾日沈夫人的身子是越發脆弱了,整個人懨懨地,飯也吃不下。
這一次參沈追的那個人,明顯是有備而來的,原本沈追經曆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習以為常,也許根本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而以往和沈追交好的大臣也持觀望態度,想看看皇上的態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