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上的崔景沉緩緩的睜開了眼。
頭好暈,身上的關節也好疼,口中還彌漫著一股叫人厭惡的苦藥味。
他竟然病了,如此沒用的病倒了。
“福安,拿水來。”
片刻,一杯溫熱的清水端到眼前,但倒水的人卻不是福安,而是周佳木。
崔景沉微怔,緩緩的坐起身來,接過周佳木遞來的水喝了幾口,潤了潤幹澀的喉嚨,才問:“你何時來的?”
“在殿下宮裏蹭了一頓午膳。”周佳木笑嗬嗬的說,“有一陣子沒在東宮用過飯了,小廚房方姑姑燒飯的手藝,又有精進。午膳吃的那道花菇燒鴨掌,還有那道桂花魚條當真美味。隻可惜殿下今日沒有這口福了。”
周佳木說著,將崔景沉手中已經喝空的茶碗接了回來,接著便回身衝門外招呼了一聲,“福安,殿下醒了,你去小廚房把提前煲好的粥端來。”
殿外,福安立刻應了一聲“是”,便匆匆往小廚房去了。
“我不餓,不想吃。”崔景沉說。
“殿下昏睡了整天,沒吃沒喝,怎麼會不餓。難不成殿下是要臣喂您,還是要把誰接進宮來喂您,您才肯吃?”
崔景沉被周佳木這一通打趣的,也沒了脾氣,便起身要下地。
“殿下如今還發著高熱,臥床修養為宜,還是別挪動了。”
“躺了整天,身上發僵,想起來坐坐。”
周佳木聞言,正欲上前扶他,崔景沉卻說“不必”,便扶著床欄,自個下了地。
原以為崔景沉還有力氣站起來,想必身子應該已無大礙。
誰知人才下地,往前走了不遠,就踉蹌幾步,險些摔到。
周佳木從旁瞧著,是心驚膽顫,唯恐太子爺摔著。
隻是考慮到這位脾氣執拗,並不敢冒然上前扶他。
隻得眼睜睜看著太子爺,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到軟榻上坐下,這才鬆了口氣。
“你今兒怎麼來了?”崔景沉問,說話微微有些喘,大約是方才一路走過來,耗費了太多體力,有些累著了。
得此一問,周佳木便把雍王世子病在延州的事,與崔景沉交代了。
崔景沉聽了這事兒以後,思量了片刻才說:“回頭派個太醫,快馬加鞭的往延州去一趟,給雍王世子好好斷斷症,看究竟是患了什麼病。”
“殿下是怕,世子這病是裝的?”
“說不好。”崔景沉答,“不論他是真病還是裝病,總之,要在保證雍王世子安康的情況下,盡快將人接到京都來,省的夜長夢多,再生變數。”
“是,臣下明白,會好好安排。”
崔景沉自然相信周佳木的辦事能力,也沒再特別交代什麼,隻是微微點了下頭。
“殿下,臣還有一件事,要與殿下說。”
“眼前沒有外人,你不必特意用敬語。”
“是。”
“有什麼話,你說吧。”
“我是想與殿下說……”
這廂,沒等周佳木把話說全,就見福安端著一碗熱粥進了屋,周佳木便沒再說下去。
“怎麼不說了?”崔景沉問。
周佳木答:“等殿下吃完粥,我再說。殿下不吃,我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