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過之後,笑了笑,“小九,你還太嫩,若是你母親,她會再用此人設下圈套,將他同黨一並引出來。”
九方夢皺了皺眉頭,雖然不甘心,卻也不得不承認莫涯說的對,論心計,論智謀,她不及慕雪瑟。
“別心急,你要學的還很多,沒有人是天生就滿腹機詭,擅於揣測人心的。”莫涯循循善誘道,“你和你母親不同,你母親從小就經曆了很多事情才會養出那樣的性格和心計,而你前十九年的人生都過得太過平順,所以你不用覺得沮喪,這一次,你已經出乎朕的預料了。”
“在皇上心裏,小九是怎樣的人?”九方夢有些好奇自己給莫涯留下的印象。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雖然一身劍術難尋敵手,卻隻會傻坐著等人算計到頭上卻不自知。”莫涯輕輕笑道。
九方夢有些咬牙切齒,“那現在呢。”
“稍微開了竅。”莫涯調笑道,“你雖是璞玉,但是玉不琢不成器。”
他笑起來時,那眼角楣梢又露出當年那風流肆意之態,仿佛在遇到九方夢之後,他二十年沉靜如死水的生活又再掀起了波瀾,讓他有時竟錯覺年輕了許多,總是回想起當年在熙國與慕雪瑟針鋒相對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肆意狂放,做事不計後果,開心就好,不像如今背負著大玄萬裏河山,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天下的興盛。
城池越大,自由越小,不知不覺間他再也不敢妄動了。
九方夢看著莫涯臉上那風流肆間的微笑,恍惚間想起熙國那個傳言中曾經權勢極盛的於督主,據說於督主性情陰晴難測,做事隨心所欲,除了熙國武帝,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實在很難相信那個狂妄不羈的於督主和麵前這個沉穩睿智慧的帝王是同一個人。
莫涯一揚手,將手中的古籍拋給九方夢,“這裏麵有關於龍髓的記載,你拿回去看吧,但是別讓人知道了。”
九方夢接住那本古籍,這古籍看起來年代久遠,又沒好好保養,已經殘破不不堪了。她抬眼看向莫涯,忽然沒有尊稱,“你就不擔心,我是熙國派來的間諜,就是想從玄國刺探出關於龍髓的秘密麼?”
若是熙國得到了這筆寶藏,而這寶藏真如傳說之巨的話,熙國就有能力多置軍隊侵吞玄國。
“你不也沒擔心過,我是為了從你口中套出龍髓的下落而收留你麼?”莫涯第一次沒對九方夢用“朕”這個自稱。
九方夢釋然一笑,拿著古籍退了出去。
被夜色籠罩著的南府之外,有一個一身白衣戴著白色麵具的男子,他如一尊沉默的雕塑,靜靜立於夜色之中。
他抬起頭,目光複雜地仰望著南府的匾額,同樣都是“南府”兩個字,可所代表的意義卻是那麼不同。
二十年前這座府祗裏住著玄國最有權勢的南族,住著一位權傾朝野的國舅。
而二十年過去,這座南府在這二十年的風霜裏幾乎沒有改變,可卻是物是人非。
已至破曉,天光漸亮,當第一縷晨光驅走黑暗時,他轉過身,卻是背著晨光,走向那仍舊灰蒙蒙的幽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