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來年齡並不大,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或者更小。一張大方盤的臉,麵色黑紅。身上穿一件皺巴巴廉價的黑色棉布襯衫,十分沉悶。看人的眼神並不友好,讓人覺得有些凶悍。

可是帶著濃重異鄉口音的聲音卻十分溫厚,說“給,擦--擦擦臉。”他遞上一塊捏皺了的紙巾,目光落在別處說。他的樣子,讓安夏莫名覺得他似乎很緊張。

安夏接過紙巾,擦抹著額頭上的汗,抬眼注視著他,他卻不自在起來。猛然蹙眉,尖利的目光自安夏的臉上匆匆掃過去。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又猛然回過頭來問“你姓安?”

安夏一愣,望住他茫然點頭,這個人是誰?她在腦海裏努力搜索許久,卻沒有任何結果。

待她回過神兒來,他已行跡匆匆消失在人群裏了。

“派去調查的人回來了,說李家三口幾天前就突然自村子裏搬走了,誰都不知道他們搬去了那裏。”宋中禹呷一口茶說,抬頭看了林嘯一眼,“你說司立興會不會覺察到什麼了?”他輕聲問。

林嘯身體半靠在椅子裏,微低著頭,一雙劍眉鎖起,一隻手輕輕的撥轉著桌上的細瓷茶杯。沉吟著,忽的抬頭說“按照常理,若當初他真和李家做了交易,為什麼不在四年前就安排他們搬家,隱匿起來而在今天突然這樣做?”

宋中禹微微點頭,說“是呀,我也覺得奇怪。現在將他們藏起來,不就等於承認了當年的事情確有蹊蹺?”他眉頭挑一下,又到“難道除了我們,還另外有人在查這件事情?”

“很有可能。”

話剛說完,林嘯突然想到安夏,眉頭猛然擰起。慌忙自桌上拿起電話,微微一頓,撥出去。

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

心底焦慮似火苗燃燒起來。“這丫頭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他一邊嘀咕,一邊已站起身來撈起桌上的車鑰匙,大步奔出門去。

宋中禹目光複雜的望住林嘯奔出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作繭自縛。”他歎口氣說。

江子博黑著臉,下車,走到安夏麵前,一句話都沒有,拉開車門,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轉身上了樓。

“難道不是送我回家?”她左右張望一下,才看清楚,這裏是畫室,江子博現在住的地方。

他一句話都沒有,開了門,將她往沙發上一放。蹲下身來,伸手準備替她脫掉鞋襪。

安夏心底有些別扭,受傷的腳往一邊挪了一下,慌忙說“我自己來--”剛一彎腰伸手,就聽啪的一聲,手背上重重挨了一下。江子博手上用了勁兒,拍的安夏驚住了。臉色都變了,心底的委屈害怕,此刻沉沉壓在胸口。目光怯怯落在他的臉上,撅著嘴巴看他。

“腳都腫成這樣了,你還敢走那麼遠的路?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他嘴巴裏怒聲斥責著,手指卻異常輕柔的,緩緩將她的鞋襪脫下來。

一隻腳,腳背青紫,腫起來的地方被鞋帶勒出深深幾道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