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小山坡上的幽雪築沐浴在紛飛的雪花裏。
雪落窗楹。
一雙纖細的小手悄然推開木窗,裏麵探出來位少女,她身著淺綠的麻布衣衫,寬大的袖口用粗布帶子隨意係了個結,皮膚白勝雪,唇若點絳櫻。
寒窗覆雪,玉手掃過,雪漱漱落下,她把身子又往外傾了傾,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天,“怎麼今年的雪下了這麼久卻仍沒有停的念頭呢?”想著想著,一陣模糊的聲音從小築下傳來。
“小姐!仔細凍著了,快進去。”
少女聽見有人叫“小姐”,想著肯定不是叫自己,遂沒有答應來人的話。
“嗯?怎麼沒反應?”築下的瘦小女子停住腳步,雙手窩成個喇叭狀,仰著頭又叫道:“小姐,快把窗戶關上,看這天陰著呢,還有陣大雪下,你快些進去才是啊!”
少女這才反應過來,忽然睜大了雙眼,望著底下的人,又驚又喜,眼淚突然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杏兒,是你!杏兒!”
“噓!小姐,別太大聲讓人聽見了,不然我又遭殃了。今天可是你十五歲生辰呢!我給你帶了樣東西,”
一邊說著,杏兒撒著腿一溜煙躥上樓了。
雪楹打開房門迎了上去,一把抱住纖瘦的杏兒,同樣單薄的衣裳,抵不住室外的嚴寒:“杏兒,謝謝你還惦記我。”
杏兒也將雪楹擁得緊緊地,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小姐,快別哭了,這冷風一吹,臉會皸的!“關上房門,杏兒從懷裏從懷裏拿出一塊錦布包裹的東西打開來,說道:“小姐你瞧!好看嗎?這塊白玉玦雕得可仔細了!”
雪楹接過那枚玉玦,上麵的圖案:雪,覆在窗楹。她破涕為笑:“臭丫頭,從哪裏弄來一塊這麼好的美玉,上次送我的可與這個相差甚遠,我沒記錯的話,是個倭瓜吧?”
雪楹捏著那枚玉玦,壞笑道:“你穗子打得極好,這麼巴巴地給我塊玉,沒繩沒穗的,我怎麼戴呀。實話告訴我,這是從哪裏弄來的?”
雪楹眯著眼,斜睨著眼前激動的小丫頭。一雙鳳眼,這麼一斜,眼梢上挑,透出一絲淡淡的媚態。
“呃……這個,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小姐你,”
杏兒有些局促地攥著自己的衣角,說道。
“別說得這麼委婉,想誇我聰明就直說。”
雪楹笑眼彎彎,好久沒有這麼釋放過了。
杏兒不知怎的,眼睛變得濕潤,她知道,眼前這個小姐是在強顏歡笑,被軟禁了三年,山莊裏的人幾乎都不敢提起她。而她卻是那麼在乎這個山莊裏的每一個人。
世態炎涼,人心就像這個冬天,下了好久的雪,冷得似乎沒有盡頭。
雪楹看到杏兒露出難過的神色,話鋒一轉:
“沒記錯的話,今天也是那臭水藻的壽辰吧,全山莊的人應該都趕著去暢幽閣賀壽了吧。
剛三十歲就開始張羅著讓人賀壽了。聽人家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她不會別扭麼?”
說著說著,她就滾到杏兒懷裏撒嬌道:“好杏兒,也就你還想著我!都怪我連累你,害得你現在隻能幹最苦最累的活,被全山莊的人欺負。哎。“雪楹長歎口氣,眉尖微蹙,忽地又舉起手裏的白玉玦:
”差點忘了!這個從何得來?”
“嗯?怎麼不說話啊?”
雪楹抬頭,一顆滾燙的淚珠剛巧砸在臉上,她伸手給杏兒拭淚:“傻丫頭,怎麼倒哭了?”
杏兒胡亂在臉上抹了一通,哽咽著:“都三年了,本來已經習慣了,小姐你又忽然提起,我想起那件事還是恨!你說……”
雪楹忽然伸手堵上她的嘴,四下看了看,給杏兒遞了個眼色,確定沒有別人才鬆開。
“啊!杏兒啊,你說這玉啊,誰送的啊?我這可問了三遍了啊。”
“啊……哦!其,其實是小少爺,”杏兒支支吾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