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端聿安說,還是綺楓宮清淨,朕喜歡。
竺槿通常隻會淡淡一笑,說,皇上喜歡的地方,哪裏會有長久?
竺槿還說,帝王的寵愛,不見得是好事,而且,也不見得是真實。
你可知,在那時的端朝後宮中,哪個女人最無限風騷?哪個女人最貌美如花?哪個女人最跋扈囂張?答曰,皇帝的女人。對一半,錯一半。是皇帝的女人不假,但卻是先帝的女人。
西涼大陸,端海帝國皇宮。
端曆承安五年十一月初四,夜。
膝孝宮內一片燈火輝煌,四處歡歌笑語。眾嬪妃無不盛裝出席,個個攢足了口水侃侃而談,自欺欺人地努力縈造著和諧氣氛。
“杜淑妃到!太子殿下到!”
小太監的一聲通報下,一個紫色宮裝的女子牽著一個小男孩緩步走來。杜淑妃蛾眉細長,蒼白的麵色顯出幾分病態,頭上梳著拋家髻,左右兩旁鸞鳳浮雕花銀簪,正中央是銀色鏤空浮花步搖,臂上垂掛著淺色的輕紗,身影顯得愈發纖瘦飄渺。太子端勃然穿著明黃色龍紋刺繡的袍服,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腰間流蘇上吊著一塊龍騰玉佩,雖有些清瘦,眉目倒也十分俊秀。
走至大殿中央時,兩人對著主座上的女人叩拜下去。
“臣妾叩見太妃娘娘!恭祝娘娘萬壽無疆!”
“孫兒叩見太妃娘娘!願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上座一派雍容的女人淡淡瞟了他們一眼,連聲音中都透著勾魂般的妖媚。“聽說杜淑妃的身子前幾日不太爽利,如今,可都大好了?”
“勞太妃掛念,已是大好。”
太妃一身赤金色宮裝,領口和衣襟上滾上薄薄的一層純白兔毛,火紅色絲線繡出的飛鳳美豔非凡,周圍用銀絲線滾邊,腰間垂著紅殷色鬆石水股流蘇。三千烏發梳成高高的淩雲髻,前麵戴著精美的鏤空雕花七尾鳳鈿,金鳳口中叼著三股金線,每根金線上都墜著上三顆東珠,飽滿且圓潤,燦爛繁華。
問曰,你可知道,在那時的端朝後宮中,哪個女人最無限風騷?哪個女人最貌美如花?哪個女人最跋扈囂張?
答曰,皇帝的女人。
對一半,錯一半。
是皇帝的女人不錯,但卻是先帝的女人,這位唯一留在宮中的太妃娘娘。
她緩緩抬起眼,美目清洌,雙唇嫣紅,輕瞟了座下的兩人一眼,然後悠然開口:“杜淑妃上次生產時傷了身,身子幾年來一直虛著,還是調理好身子重要,哀家這不來也沒什麼打緊。你們也都知道,皇上已到而立之年,卻偏偏子嗣單薄,僅有的四個皇子也都多災多病,這可怎生得了?哀家如今就盼著你們多多努力,為皇上開枝散葉,為我端海帝國延綿後嗣。”
杜淑妃氣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幾年前她生產傷身後太醫就說,她怕是再也不能生孩子了。這事太妃不是不知,卻偏偏要戳她的痛處。當年幼子的夭折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可太妃偏偏還喜歡有事沒事就來揭她幾下傷疤。
雖然心裏恨不得把這女人扒皮喝血,但杜淑妃麵上卻是半點不顯,反是一聲嗔笑。“太妃說笑了,臣妾哪能就那麼嬌弱。何況臣妾帶著太子來太妃娘娘的壽宴,也還能沾您點福氣不是。”
不管怎麼說,她還有太子。這個女人有再多富貴榮華又怎樣,還不是一兒半女都沒有,年紀輕輕就要守一輩子寡,活該。
一聽這話,太妃眉間掠過一絲陰霾,但轉瞬即逝。她歎了口氣:“唉,女人啊,都是越來越不愛過生辰。看著新進宮的那些個小丫頭,哀家就覺得自個兒真真是老了。這壽宴,不擺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