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欲問郎君良人與否暗渡嬌娘桃源美哉之上(1 / 2)

["南方的雪難得有北方那樣實實在在的。時常是飄一場雪,從天落下比柳絮都細小的雪子,落地即化,所以盡管下了半天的雪,鋪陳在地麵上的也還是單薄,沒有銀裝素裹的景致,倒是一地的濕滑。迎麵來的風卻著實得冷,應了那句“風頭如刀麵如割”似有無數細細的包著冰的銀針穿透了衣裳,竄入身體裏,然後熟門熟路地鑽入骨子裏,再也不願意出來。鄭家的管家謝笙守在門口,看著漸漸昏暗的天色,麵容淡然,眼中的一絲焦慮也被篤定的神態掩蓋了;身邊的小廝畢竟年輕,滿臉不耐,摩搓著雙手,已然等得又冷又餓,時不時伸出縮著的頭朝巷口張望,不見謝笙開腔,隻好嘴裏試探性地嘟囔:“要不要讓馬車去接一下?”謝笙擺擺手,道:“等著便是了!”才說畢他們便看到巷口處迎著風雪轉來了輛人力車,謝笙平淡的臉上露出笑意,小廝則如遇大赦般鬆了口氣笑道:“回來了!回來了!”車到門口,不等小廝去迎,上頭的男子就迅速撩開簾子下來了,謝笙忙招呼:“二少爺!”

鄭仕遠看見謝笙來門口相迎,便知道自己有些晚了。“嗯”了一聲之後也不說什麼,推掉了門房遞上來的傘,冒著雪匆匆進了宅子,小廝也立馬去裏頭通報,鄭仕遠往手上哈了口熱氣,疾步朝鄭康氏屋裏去。雪落在他深藍色緞麵的褂子上,暈染成小小的藏青色的水紋印子。穿過了幾個庭院,到了鄭康氏的院子,他大步到花廳門口,隻見小丫鬟也已等在門口為他打起厚厚的棉簾子,向裏麵脆聲叫:“二少爺回來了!”

鄭仕遠才進了花廳內,在紅木雕花隔斷外的老三鄭仕鴻就笑著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說:“二哥,你那麼晚才回來呐,今天可是外祖父的冥壽,母親吩咐過要我們都要到齊的。這回母親要罰你了。我跟你說。”鄭仕鴻絮叨的話沒說完就聽得在裏麵的鄭康氏道:“二弟快進來!”鄭仕遠便撇下鄭仕鴻,轉入了隔斷裏麵的內室。裏麵燈火明亮,溫如初春,他向鄭康氏笑道:“母親,我來晚了,鋪子裏有點事情耽誤了。”眾女眷們見他進來,都站了起來,鄭仕遠淡淡一句:“都在啊。”算是讓她們複又坐下了。坐在桌邊磕著瓜子的鄭仕鴻的媳婦賀妍笑道:“我們家裏頭就屬二哥最能幹。”說罷又向跟在鄭仕遠身後走進來的鄭仕鴻瞥了一眼:“你要向二哥好好學學才是。”鄭仕鴻坐到賀妍身邊,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著笑意,道:“我要是在新婚裏頭就那麼忙,你饒得了我麼?”鄭康氏聽罷,微微皺起眉頭,迅速看了一眼在一邊剝栗子的二弟媳婦葉鏡儀,向鄭仕鴻嗔道:“老三你就有混說的本事。”

又轉過頭來對鄭仕遠說:“你先去內堂給祖宗們磕個頭。”鄭仕遠答應著從側門去了內堂,不一會兒便回到了衣香鬢影的屋子。鄭康氏歪在紅木塌上對他笑道:“外頭怪冷的罷,快到暖爐邊取取暖,剛才老三從外邊買來些糖栗子,特別香呢,快去吃些,你媳婦剝了老長時間了,你頂愛吃栗子哩。”鄭康氏身邊的丫鬟忙上來替鄭仕遠脫了褂子,站在鄭康氏身後給她捶肩的大少奶奶阮青雅也笑道:“鏡儀剝得指甲都斷了,留那麼長的,可惜了的。”鄭仕遠微微一笑,並不搭腔,也不去桌邊吃栗子,踏著暗紅色白紋理的地毯走到鄭康氏邊,撩了一把墨色的長衫,往鄭康氏的塌邊的一張背式椅上一坐,問阮青雅:“昊兒呢?”“今兒字沒寫好,被老四捉在書房補寫呢”不等阮青雅說完,鄭康氏便嗔道:“一個五歲的孩子就這麼折騰,老四也是,那麼頂真!時間也不早了,把他們叫來吃飯吧。”一個小丫頭答應著去了。“老四也應該早點成家,自己生個兒子,免得總把心思放在侄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