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雨心中覺得無趣,也不忍心拂逆紫陌的好意,無奈,隻好起身和紫陌相攜著到了竹屋後麵。到了穀中寬敞的去處,果然看見:一人一狼犬在追一隻兔子。張亭的輕功,早已經修得“追雲望月”的三昧,他身形飛快,衣袂生風如真似幻,可那隻狼犬卻當真笨拙非常,圓滾滾的身子簡直撲爬不動,舌頭伸到外麵老長。
張亭終於追到了兔子,彎腰探身,誰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竟然點了兔子的穴道。好大一隻野兔瞬間倒在地上,如爛泥一般癱軟。笨笨好容易撲了上去,叼起肥嫩的野兔,卻不似剛才一般笨拙,一溜煙兒跑到了梅如雨身旁,圍繞著她和紫陌,歡快地轉著圈圈。
“無恥!”張亭喝罵著走來,“追兔子的時候不肯幫忙,邀功請賞你總是第一位,你倒說說,養活你到底有什麼用處?”
笨笨看張亭衝著它說話,雖聽不懂,但是還要表示親昵,它將兔子放在一邊,呼呼朝著張亭撲去。張亭趕緊退後,卻避之不及,笨笨身形巨大,前爪已經搭在張亭雙肩上,舌頭一伸,舔了他滿臉口水。
張亭未及表示不滿,笨笨已經一躍而下,重新叼起野兔撒歡兒地跑。
紅香和紫陌幾乎笑倒,唯有梅如雨淡淡拍了拍笨笨的腦袋,轉身回屋去了。
“晦氣,晦氣。”張亭拚命擦拭著臉頰,抱怨著,“唉唉唉,當初還故意挑選了一隻雌犬,真是失策、失策。”
紅香打趣道:“好好一個笨笨,都是讓紫陌這蹄子給教壞了呢,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紫陌不依不饒,便要去撓紅香的咯吱窩,兩人嬉笑著遠去。張亭愣在原地,從笨笨口中奪出野兔,到廚房剝洗去了,邊走邊疑惑道:“一隻畜生也知道有樣學樣?可是,紫陌什麼時候這麼熱情主動過,有嗎?有嗎?”
轉回頭,張亭看笨笨滿臉“幽怨”跟在一旁,不禁好笑罵道:“去,去,去,要吃自己抓去,小爺養活四口人已經足夠辛苦,如今還得養活你個吃貨?若是千影知道我拿‘追雲望月’的絕世輕功來追兔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吐血。”
笨笨不肯離去,把肥胖臃腫的身子躺在地上,想要討好地給張亭打個滾,可它的身材實在不怎麼方便做如此靈巧的動作。笨笨好容易滾了兩圈,趕緊站直起來,用前爪作揖,當它抬起了“真誠”的,水汪汪的眸子一看,張亭也正火辣辣地打量著它,那個眼神仿佛是在看一鍋美味的“香肉”。
說真的,每個人看到這麼圓滾滾的一隻狼犬,便很難不去想象一鍋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狗肉火鍋。狗最是敏感,笨笨平白打了一個激靈,不再奢望張亭手中肥嫩的兔肉,飛快跑開去了。
曾記當初年少,十指不沾陽春水,玉帶錦袍,紫金冠高高,紫金冠兒高高。
紫陌長亭今朝,繚繞煙火也逍遙,布衣草莽,烹野味嫋嫋,烹野味兒嫋嫋。
星疏天河暗沉沉,西山落月遲遲暮。
張亭和狼犬的對峙,並無人瞧見,紫陌、紅香都擔憂著梅如雨,她們真的很想讓那傾城的容顏上多幾分笑意,可惜卻總無能為力。二人走到小院落的竹籬外,聽見梅如雨又在竹屋裏彈著曲子,一曲《錯紅塵》悠揚傳來,曝露了女兒太多心事。
“也不知道蕭公子還記不記得咱們姑娘。”紅香纖眉毛微微皺起,“若說兩人還真是一對璧人呢。”
紫陌輕哼,笑意冷然。
紅香看了她一眼,不解道:“蕭公子身家相貌,學識武功,在世間男子中都是難得,為何你偏偏瞧不上他?”
“哼,的的確確好才學,好樣貌。”紫陌淡然點頭,麵上更多的還是不以為然,“我們姑娘哪一點又差了呢?你總說蕭天很好,依我之見他卻有很多致命缺點。”
紅香疑惑,問:“是嗎?我怎麼不曾覺得,你且說來聽聽。”
紫陌將下顎輕輕抬起,不屑道:“說就說,怕什麼。第一,他愛也不敢愛,是個膽小鬼。當初在雲影樓,咱們姑娘給他奉茶,他眼睛也看直了,難道不是色字當頭?俗人一個?等到了瑛山,姑娘救了他性命,說什麼感恩戴德,最後連身外之物也不舍得,難道不可笑?他不就是為了姑娘曾在煙花巷中賣藝,怕連累了升平將軍府的清名嗎?咱們姑娘是什麼身份,是神仙一樣的人物,最恨的便是那等有眼無珠的貨色。
“第二,他對聖上也不夠忠義,是個佞臣!聖上封他正三品的職位,可他轉眼間便掛冠而去,不是在駁聖上的麵子嗎?之前曾有消息傳來說廢太子曾向他討要秦欣顏,可是他是怎麼做的?他騙了當時的太子,最後還帶著人夜襲長安山莊,這是臣子該做的事情嗎?潤親王和他交厚,可是他幫助潤親王了嗎?他自詡忠誠,隻可惜在眾皇子奪嫡的時候,他扮演的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第三,他對待朋友卻不夠真誠,是個偽君子。你也知道他與何顯生、胡萬結義,可是結義後何顯生怎麼稱呼他的,肖鴻,真真是個好名字。兄弟結義,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蒼天在上,其情天地可鑒,而蕭天連真實姓名也不曾透露,難道他不怕天打雷劈嗎?